看似如枯木,触及却软嫩灵活。再结合情报来看,那神医的确有很大可能是谢宴假扮的。至於目的,圣上不许谢氏行医,而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除了一身医术,并无其他谋生之法,若不能行医,怕是会饿死,这才铤而走险吧?可结果,还是死於非命。
卫清晗笑了起来,“因为他有医书,晋宣也是因为有了医书才解决了鼠疫,阿远哥,如果他真的掌握了续脉之法,却不救你,你难道不愤怒吗?”
“你也知道我会愤怒吗?”那为何你们杀害谢萦的时候没有犹豫,杀害神医的时候那般果决!
其实谢宴是假死,崔致和卫清晗清楚自己根本没杀他,所以在面对崔远的时候相当坦然,但这份坦然在误会两人的崔远眼中,只会让他心寒和恶心。
“阿远哥?”卫清晗不解,他眼眸黯了黯,“我也是为你着想,况且,崔老夫人素有头疼之症,御医无方,这次晋宣立了大功,圣上定会封赏,到时让他与我们一同上京,还能给老夫人瞧瞧。”
躺在床上的崔致闻言,目中愈加温柔,清晗一直都这么为他人着想,阿远也不知为何如此莽撞,屡屡对清晗无好颜色,真叫他生气。
越来越觉得卫清晗对医术疯魔了,崔远不欲多说,直接告辞离开,他相信晋宣的品性,若真有办法治他手臂,定不会故意瞒着他。
江州府。
应十四娘靠在树上,打了个喷嚏,对身边终於没出外勤的应一道:“你见过主子跟谁这么亲近过吗?”
忠诚的应一,从来只在心中腹诽,自然不会於面上表露,他手里攥着几片谢厌给他的药叶子,吃一片就塞一个蜜饯到嘴里,闻言含混不清道:“皇后娘娘?”
皇后薨逝已有十年之久,亏他想得出来!应十四瞪了他一眼,“除了皇后娘娘呢?”
“没有了。”
听到这令人满意的答案,应十四拍了拍他宽厚的肩,“你再仔细瞧瞧,就不觉得主子和谢大夫过於亲近了吗?”
应一循着她的目光看去。房间窗户大开,临窗的榻上,俊美男子斜靠於上,目光一直落在帮他按摩的少年身上,面带浅笑,眉目留情。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偶尔对视之后,又开怀大笑起来,仿佛全世界只有彼此,而外人格格不入。
见应一看得呆了,应十四立刻想要证明自己的猜想,问:“你觉得呢?”
将嘴里的蜜饯吞下,应一“嗯”了一声,道:“主子和谢大夫亲近不好吗?你之前还担心谢大夫有异心,现在这样不挺好?”
应十四直捶树干,应一这个榆木疙瘩!气死她了!
房间内,谢厌正低首替褚九璋疏通脉络。修习内功后,他耳目灵敏,应十四和应一的话尽皆入耳,於是笑了起来,“你的两位侍卫很有趣啊。”
“你喜欢?那让他们跟着你。”褚九璋迎上他的目光,认真回道。
“别,那我每天都被吵得不得安生了,”谢厌换了一条腿,继续按摩,“之前你问我的那个毒症,我已配好解药,若有需要,跟我说一声便是。”
“好。”褚九璋笑着应声,琥珀色双眸落在谢厌的发髻上,愣了愣,面上似有自责,道,“等结束后,你随我去库房一趟。”
“库房里有什么稀奇药材?”
褚九璋摇了摇头,“不是稀奇药材。”
纵使好奇心作祟,谢厌也没继续追问,反而问了应十四刚才的问题:“在十四眼中,我们如此,便叫亲近了?”
这个问题褚九璋也不知如何回答,反正自从母后亡逝,他的确没再与人这般亲近过,即便是应一他们,禀告事务时也要离他三尺远。
可是现在呢?谢厌帮他按摩,肌肤完全接触,可能在别人眼中,大夫与患者如此很正常,但褚九璋自己知道,若是换个人,他定然心生抵触,不会这般接受良好,甚至,隐隐有些愉悦和期待。
“嗯,你与他们确实不同。”他实话实说。
谢厌听闻此言,心中欢喜。小久即便失了记忆,也依旧待他与众不同,如此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