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唐辞就算是做梦，都没梦见过陆九川跟他告白的画面。

听着陆九川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唐辞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他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他的身体僵硬得连手指都不能动弹，就好像控制身体的大脑中枢忽然死机了一般。

陆九川见唐辞一句回应都没有，不由疑惑地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你这CPU死机还没重启吗？小唐，快醒醒？”

唐辞：“……”

这下唐辞彻底清醒了过来，也终於明白，刚才的一切并不是幻觉。他偷偷喜欢了很久的人，此时正抱着他告白，甚至在几秒之前深深地吻了他！

嘴唇上似乎还残留着陆九川的味道。

唐辞的全身更加僵硬，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察觉到他的僵硬，陆九川不由心想，难道是自己太过直接，一上来就强吻，把唐辞给吓坏了？小唐的个性确实严肃，要是换成别人跟他开这种玩笑，他说不定会生气绝交……

陆九川越想越觉得不经过唐辞同意直接吻他有些过分，便低声认了个错：“抱歉，小唐，我刚才确实是情难自禁，才直接亲你的。我太喜欢你了，一时没控制住。你要是觉得难以接受，要不，先打我一顿出气？”

他顿了顿，继续厚着脸皮说：“但打完之后，你要允许我追求你。”

唐辞：“…………”

哪有这样告白的？！打你一顿，怎么舍得？

陆九川闭上眼睛，一脸认命的模样，准备接受唐辞的拳头。

然而，陆九川脸上并没有察觉到“被揍的疼痛”，反而是唇上微微一暖，那种柔软的触感，就好像……

好像被亲了？

陆九川震惊地睁开眼，发现唐辞居然主动亲了过来！

一触即分的吻，如同蜻蜓点水。

陆九川心神一荡，被唐辞这一吻给吻得全身酥麻，差点当场失控。他急忙忍耐住将唐辞就地正法的冲动，仔细看向唐辞的脸。

两个人距离很近，唐辞长而浓密的睫毛几乎要扫到陆九川的皮肤上。

平时很严肃的男人，此时却轻轻闭着眼睛，脸颊泛起了一层红晕，耳根更是红透了，他正扬起脸亲吻陆九川，吻得无比认真和虔诚。

短短3秒的吻后，唐辞飞快地退了回去，轻声文：“你刚才说喜欢我，是真的？”

“这种事怎么能开玩笑？我是太喜欢你才控制不住亲你的！”看着唐辞红红的脸颊，陆九川不敢相信地问：“小唐，你也喜欢我，对不对？你刚才回应了，对吗？”

唐辞连颈部露出的皮肤也泛起了一层红晕，他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在陆九川灼热的目光注视下轻轻点了点头，认真说道：“九哥，我也喜欢你。”

陆九川立刻手脚并用，将唐辞紧紧地抱进了怀里，兴奋得就像是中了彩票特等奖一样，他对着唐辞瞎亲了一通，唐辞被他“猪啃白菜”的热情亲法给弄得全身发颤，又舍不得推开真情流露的九哥，只好轻轻抱住陆九川的腰，闭上眼睛任凭对方亲吻。

陆九川将唐辞的眼睛、脸颊、嘴唇都亲了几遍之后，又顺着脖颈一路向下。

颈部的皮肤异常敏感，唐辞被吻得全身发软，陆九川毫不客气地在唐辞白皙的颈部印下了好几个鲜明的吻痕。

唐辞快要承受不住，轻轻推开陆九川。

陆九川见好就收，笑着翻身躺回自己的位置，将唐辞温柔地抱进怀里。

唐辞的视野中再次出现了浩瀚的星空，只是他被吻得双眼湿润，看不清天上的星星。连续深呼吸几次后，视野才渐渐恢复清明，脑子也从一片混沌的状态恢复了冷静。

察觉到自己被陆九川抱在怀里，唐辞不好意思，微微挣扎了一下，陆九川放在腰部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低沉的声音在耳边传来：“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唐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但陆九川很固执地追问个不停：“快说说，我怎么完全看不出来你喜欢我？”

唐辞心想，我也看不出来你喜欢我，我们都太会隐藏了。

陆九川等半天没听到对方的回答，干脆转过身来面对着唐辞，笑着说：“我其实很早就喜欢你了。梅花J密室，你用我手中的刀刺穿了自己的胸膛，我看着你胸前溅出的鲜血，比自己被捅了一刀还要难受，那时候我就意识到我对你的感情跟其他人不一样，后来……”

后来的事，陆九川并不愿意重提。

唐辞却主动接话道：“后来我失去了双腿，你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我，也是因为你喜欢我吗？”

陆九川低声道：“当然。我当时真的恨不得替你受苦，恨不得捅自己一刀才能让心里好过一些……小唐，对不起，九哥没能保护好你。过去的事我们都忘了吧，以后，我一定好好照顾你，一生一世。”

唐辞的眼眶忽然一酸。

那段时间他虽然身体上很痛苦，心里却非常温暖，因为陆九川一直陪在他的身边悉心照料，那也是他跟陆九川单独相处最长的一段时日。

每天早晨醒来，陆九川会给他做好早餐，端到他的床边。晚上睡觉的时候，陆九川还会主动给他盖好被子。他想去外面，陆九川就抱着他去晒太阳……

当时，唐辞根本不敢想九哥是不是喜欢他，还以为陆九川照顾他是出於队友爱、兄弟情……或许还有更多的同情和怜悯。

唐辞表面上什么都不说，心里却一直很矛盾——他贪恋这种温暖，又觉得残疾的自己配不上陆九川的情谊，也根本不可能得到九哥的真爱。九哥照顾他，只是出於同情照顾一个残疾人，换成任何队友，九哥都会这样做。

没想到，陆九川从那么早就喜欢他了。

唐辞听见陆九川的话，心里像是忽然注入了一丝暖流。

原来，卡牌世界那么多的日夜，他想着九哥的时候，九哥也在想着他。并不是他一个人孤独、无望地暗恋着九哥，其实九哥也在暗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