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在满心戾气和对自己懦弱无能的痛恨间,好不容易得到的片刻喘息,数不清有多少次,萧寒舟几乎要全然抛却过往的仇恨、沉溺於这片温柔中了。

只是每每到了这时候,身侧的手都死死握拳,已经修剪得圆润的指甲在掌心生生压出一个个月牙状的血痕,疼痛和血腥味儿刺激着,他回想起了那一夜的场景,是爹爹最后的嘱托、是娘亲染血的手将他推开他怎么能忘?!怎么敢忘?!!

……

只是后来、等他真正报了家仇,等他终於能够松下那口气。

他为什么又离开了呢?

这数年间压抑在心头的情绪突然翻腾起来,萧寒舟几乎忘了自己原本的来意,他忍不住快步逼到进前、想要质问。只是还未走近,就看见那个人匆忙以灵力布起结界,戒备地看向他。

——戒备?

萧寒舟结结实实地愣住了,他定定地僵在原地,只觉一股冰冷的气息从脚底升起,将他整个人都要冻住。

阿绎在……戒备他?

他知道这三年未见,两人之间终究有生疏的地方,但是却万没有想到对方居然露出这种隐约敌对的态度。察觉到这一点时,萧寒舟在心里第一时间升腾起的情绪,不是愤怒也不是气恼,而是彻彻底底的茫然阿绎怎么会对他有敌意呢?

萧寒舟僵硬着将视线往下移,最后落在了正躺着的、被阿绎护着的那个人。

毫不意外的,是燕朔云。

玄清宗的大师兄,阿绎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

萧寒舟默默又重复了一遍最后那四个字,但是落下去的视线却忍不住在那人脖颈心口等要害处徘徊。

不是第一次的,萧寒舟觉得这个人当真十分碍眼。

任绎有点尴尬,他刚才看萧寒舟那表情,下意识就布了个结界。

但布完之后又意识到,以两个人的关系,萧寒舟总不至於对他动手,自己这有点反应过度,再看后者的神色,果然脸色更沉了。

短暂的僵硬后,任绎秉承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想法,从容地把身前那个防御性结界换掉,又给睡着的燕朔云罩了一个隔音结界——别问,问就是刚才手抖用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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