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顾时钦愣了一下，紧接着意识到顾骄话里的意思，猛的坐起来，不敢置信地问：“你…怎么会？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顾骄的声音很平静：“在妈妈的第十四个忌日。”

psychopath，变，态人格者测试，通常所指一种缺乏同情心的心理症状，拥有异於常人的冷静，患有这种黑暗人格的人往往智商极高，且大多已经成为了罪犯。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你怎么会…”顾时钦的脸上甚至维持不住平静的表情，用力按住桌角，额头青筋蹦跳，“一定是他…我说过了！不要在意那个男人…不，那个男人根本不配做你的父亲，为了一个已经死掉的女人，疯成了什么样子？现在还把儿子弄成了这样！！”

顾子峥，顾时钦真是恨不得当初没弄死对方

“我不是犯罪型人格，爷爷不用担心。”顾骄淡淡的道。

顾时钦登时松了一口气，又抬起眼，皱眉问：“那这个…psychopath…能够治愈吧，医生怎么说，娇娇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顾骄垂下眼眸。

除了与人情感共鸣的能力淡到几乎没有，对生活没有太大的影响，上一次去见心理师，对方诊断说他的社会化已经很良好，甚至产生了些许改变。

而让他拥有更浓烈情感的人，毫无疑问，只有一个。

“我会跟学弟在一起。”

顾骄双眸无比坚定，一字一顿的开口：“我要他。”

“…”顾时钦脸上收起了情绪，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顾骄充斥着认真神色的眼眸：“那爷爷也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事。”

“你这是在开玩笑，拿你的前途！”

“两个男人——你告诉我，未来你打算怎么做？没有婚姻的承认，没有一纸的神圣契约，就这么虚无缥缈地联系在一起，你确定将来苏埃不会反悔？”顾时钦沉声道：“他才几岁？以他的天分，未来有无限可能，改变想法和决定都是常有的事，你怎么知道将来他会不会想跟女孩子谈恋爱，想结婚生子？”

“没错，孩子。”他的质问冷冽如刀：“如果将来苏埃想要一个孩子，属於自己的孩子，你要怎么办？”

似被顾时钦的话冲击，顾骄完全怔在原地。

孩子…

是啊，他根本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他说万一，学弟以后想要自己的小孩怎么办？

两个男人是不可能有孩子的，不能有与自己血脉相连的骨肉。

而苏埃，不像是不喜欢小孩的模样。

【他真的，不会后悔？】

顾骄僵硬低头，爷爷的声音似放大了无数倍在他耳边回响，只要一想到那个可能，他便无法忍受，如果有那么一天———学弟需要娶妻生子的一天，他会奔溃的吧。

也许…会无法忍受到杀了对方，然后与他同归於尽。

顾骄屏住了呼吸，脸色狼狈的微白。

顾时钦叹了一口气，“爷爷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清楚这些，不要才十八岁，就说什么一辈子的事。”

“我最希望的，就是你不要像你的爸爸那样受伤。”

死一般的寂静扩散。

顾时钦觉得头疼极了，以前没发现，这孩子在感情上面居然是一根筋。寿宴的时候便露出端倪，表面跟在他的身边镇定的与客人们交谈，实则整幅心思都在几米外的人身上，苏埃稍微动一下，就总是视线很敏感地追随，如同监视。

正常的男孩子谈恋爱，也会这样吗？

变，态人格者…变，态人格者按理说无法拥有太过浓烈的情感，不懂什么是“爱”，可顾骄表现出来的却完全不是这样。

顾时钦紧紧皱眉，心想，该找个时间谘询一下这方面的权威专家，而且不能是国内的，这件事必须得保密。

“……”

顾骄垂下视线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听完爷爷的话后，他就一直是这个状态。

“你先出去吧，撤资的事，我不会妥协。”

闻言，顾骄也不知道听到还是没听到，起身大步离开，甚至没给顾时钦一个眼神。

黑色的车子静静停靠在路边，无形的沉默酝酿。

“少爷，请问接下来去哪。”金秘书坐在驾驶位上，不动神色的回望了一眼车后座的顾骄，察言观色是他的本能，见到顾骄的表情，心下骤然一凝，他当即快速的收回视线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顾骄：“回学校。”

…

圣蒂。

“苏埃同学，我真的喜欢你，请考虑一下我吧！”树下响起一个期盼祈求的声音。

男生一张清秀的瓜子脸，颊边还有点婴儿肥，发丝挑染了点黄色，像个小松鼠一般可爱。

苏埃却感到了无比的尴尬，甚至想揍人。

站在他眼前的正是之前与苏埃一同闹上过教务处，甚至在圣蒂论坛一日游的奇葩，易浩斌。

一个校内人尽皆知的同性恋。

苏埃黑着脸：“你这家伙…都被我打成那样了，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不是叫着他神经病要脱粉的吗，说过的话转头就忘了？？

易浩斌羞涩低头：“是的，虽然你那样无情地对我，但我回去后考虑了一下，如果苏埃同学你喜欢的是那种玩法，也不是不可以~”

“那样也很刺，激的啦……”

“哈？？”

苏埃被他嗲嗲的声音弄得一阵恶寒，完全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眉梢挑起：“你怎么知道我是gay的。”

他没有跟任何人透露过和学长的关系吧。

就算校内他跟顾骄的绯闻传得厉害，但也只是猜测，直到现在还有很多人都觉得那是一个故意的玩笑，只能说明他与顾骄的关系比较好而已。

“诶？”易浩斌惊讶抬头：“你忘啦，苏埃同学，你去过一家男同酒吧。”

苏埃愣了愣。

“夜色呀，你还记得吗？”易浩斌的话引起了苏埃的回忆。对，两个月以前，为了确定自己是否喜欢顾骄，他好像是跟孙军一起去了一趟“夜色”，而且还因为手表上的追踪器与顾骄大吵了一架，两人差点闹翻。

说起来，从那天起，他就没怎么见到过孙军，听说是被孙父丢到了军队里去磨炼，不脱一层皮不能出来。

对方临走前给他发了数个大哭和鄙视的表情包，苏埃至今都没搞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你当时跟BJ在台下聊天呢，BJ是我们圈里超有名的主播哦，在直播界里以色气性感而出名的强大零号，当时他看上你吓了我一跳呢，他眼光一向超挑的！”

苏埃“哦”了一声，心想，是那个大叔吗？跳舞确实很赞…

易浩斌期待巴巴地看着他，“所以，要不要跟我试试？我、我可以学习的，我也很nice的哦！”

“…”苏埃看着他，微笑：“不好意思，但我想说的是，对於上次揍了你，我没有感到任何愧疚。”

“所以——你确定要跟一个有可能是家暴狂的男朋友在一起？”

“？？？”

易浩斌高兴的笑容一滞。

“你，”苏埃眯起眼还想说些什么，余光却瞥见一个修长的人影从拐角处的阴影里走出。

灿金色的阳光从树枝叶缝间洒落，照亮了来人的脸，是顾骄。

苏埃眼底一亮，眉眼也由原来的漫不经心变得专注，他下意识的朝对方的方向走去，走到半途脚步一顿。

是他的错觉吗？

学长的表情…好奇怪。

黑发青年穿着一袭深色的双排扣过膝长大衣，衬得他愈发的身高腿长，似乎是从刚公司过来，里面的衬衫还系着很正式的领带。肤色苍白，头发有一丝凌乱，神情完全消失在了那张俊美的脸上，眉眼有一点掩饰不住的疲惫，此刻他直勾勾地盯着苏埃和他身前的易浩斌瞧，似乎要从中探究出什么。

“…学长？”

苏埃疑惑开口，对面的那个人却很快避开了他的视线，脸色有些阴沉。

不过很快，对方又挪回了脸，似乎刚刚的神色只是他一瞬间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