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现,秦衍这个人啊,性子当真是一直很烈,剑法烈,性格烈,就连喝的酒,也要喝劲儿最大的那种。
他叹息了一声,觉得自个儿真的是作孽,这样一个人,喜欢起来不容易,被喜欢也不容易,可人又如蛾,偏生就是这样无声的浓烈,最为动人。
傅长陵靠着月拱门,将酒灌入喉中,他看一眼不远处躺着的秦衍,又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云月。
他忍不住想起很多年前,他第一次同秦衍喝酒。
那是傅家灭门之后不久,鸿蒙天宫被魔修攻占,他奉命驰援鸿蒙天宫,却在折回路上反遭伏击。
秦衍追杀他追杀了足足一月,那一个月,他东躲西藏,有一天他伪装成了一个乞丐坐在酒馆门口,刚好遇见秦衍,他来不及逃,就干脆坐在原地,伪装成普通乞丐。
秦衍提着剑过来,他没注意到他,径直走进了酒馆。
当天小雨,行人来来往往,秦衍就坐在酒馆外最外侧栏杆旁的桌子,和傅长陵就隔着一道栏杆。
傅长陵不敢动,他静静看着长檐外面淅淅沥沥的雨,秦衍叫了一坛酒,什么都没说,自己给自己倒了酒。
傅长陵听着雨声,倒酒声,过了好久后,里面人突然用剑挑了一杯酒,递到他面前。
“天寒雨重,”秦衍声音带了几分沙哑,“喝杯酒吧。”
傅长陵微微一愣,他不知道秦衍是不是认出了他,那时候如果拒绝,太过惹眼,他只能接了酒,低声道谢。
两人默不作声喝完这一杯酒,傅长陵偷偷看他。
那天的秦衍看上去和平时有几分不同,他虽然依旧安静、冷漠,可是坐在那里时,却有了几分说不出的寂寥和悲伤。
他喝了一壶半,没有多,喝完之后,他站起身来,低声道:“桌上还剩半壶,谢你今日在此。”
傅长陵不知道他是不是和自己说,他没敢回话,就看秦衍站起身来,自己一个人,提剑撑伞,走进了雨里。
他背影融在雨雾之中,似如山水墨画,晕染在人眼里。傅长陵转过头去,便见桌上那一壶酒坛,他站起身,握住酒壶,摇了摇,发现里面的确还剩半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