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的冷,是冰山上盛开的花,是带了几分温度的冷。
可江夜白的声音,声线无悲无喜,却是参破人世天道后的寡淡之冷。
而这声“进来”,声线虽冷,语调却有些含糊,说话的人听上去,似乎并不怎么清醒。
秦衍得了话,他提步走了进去,屋里比起屋外,却是正常得多,黑色大理石铺就的地面,红色梁柱,房间虽大,但除了一个小榻和一方小桌,其他什么都没有,空荡荡一片,看上去便觉得冷。
江夜白躺在床上,背对着秦衍,似乎是睡了。
他穿着蓝色卷云银纹的外袍,白色内衫,头发随意散在身后,银色发冠被他扔在一边。
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酒味,床边还有一坛酒滚在地上。秦衍走进去,他先弯腰扶正了酒壶,而后便将剑放在江夜白身边,伸手替江夜白盖上被子。
江夜白没动,含糊着道:“回来了?没事儿吧?”
“嗯。”
秦衍声音很轻,似乎是怕吵着了他:“弟子一切都好,您放心。”
说着,江夜白忽地探出了手,一把握在秦衍手腕上。
秦衍没动,仍江夜白用灵力探了一圈,随后江夜白睁开眼睛,淡道:“这么多伤,和我说没事儿?”
“行走在外,多少要受点伤的。”
秦衍低低出声,江夜白放开他的手,转眼看向他,秦衍起身去旁边水盆揉了帕子,江夜白坐起身来,看秦衍揉好帕子走过来,给他把脸抆了一圈,又抬起他的手来,细细给他抆过手指。
江夜白静静瞧着他的动作,一言不发。
他如今不过三十四岁,到化神境界时也不过二十,如今看上去便是二十出头的青年模样。
或许是因所有心思都荒废在了剑道一事之上,於生活一时,他几乎一无所知。
他在二十岁那年收养秦衍,那时候秦衍不过四岁,便开始照顾他,於是哪怕江夜白到了三十四岁,也没学会好好照顾自己。
秦衍替他抆干净手,低声道:“师父不能再这么喝酒了。”
“你不在,”江夜白声音平淡,“机会少。”
“要喝,”秦衍回身将帕子放到水盆里清洗干净,端着水盆走出去,“也别乱扔酒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