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浅心惊,那时候她才多大,容貌也就是个清秀的样子而已,迎上文博武深情的目光,她不好意思地错开视线,嘀咕道,「没想到你喜欢小孩子……」
「……」文博武无奈,还以为她会感动,没想着竟是揶揄,不过她能这样和他说话,文博武心里也是欢喜的,他对她的喜欢哪是时间能计算的?
沈月浅心中恐惧没了,说起奎静的事情来,「奎静现在怎么样了?」她做不到原谅一个伤害她的人,哪怕没有成功她也不会原谅,冲疑了会,她沉声道,「事情查清楚了没?奎家其他人有没有份?」
「不清楚,这件事你不用管,奎家人敢做就敢当,做什么我心里有数。」奎家的事情非一朝一夕能解决掉的,比起江南尤家,对付奎家更难,毕竟,奎老太爷还在,奎家在京中有势力。
沈月浅双手动了动,十指相握,俏皮道,「我想要对付的只有这次参与其中的人,你别将敌人扩散太多,我怕应付不来。」她有法子让奎静生不如死。
文博武挑眉,「你怎么怎么对付她?」文博武不想沈月浅参与这种肮脏事,奎静现在估计都不好受了,文全做事稳妥,他说留一命,奎静一定会留着口气,「奎静的事情我交给文全了,你肚子大,不是在意这种事的时候,不过,若是你法子好,我倒是可以让文全听从你的差遣。」
「奎静不是还有一个丈夫吗?可以给他送两房小妾去,不过那两名小妾可要好好挑选一番,争风吃醋不要紧,要紧的是一点点剥夺一个人心中的希望,你觉得如何?」奎静是后宅中的女子,沈月浅用的法子太过温和,文博武不赞同,当初奎静想要给他做平妻他就想着给她个教训,为他挑了个又老又丑的男子,结果奎静卷土从来,还害得沈月浅差点没了孩子。
「你的法子治标不治本,还是我来吧,你安生养胎。」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文博武对这件事有深刻的认同,尤其,奎静对那位丈夫并不如面上的喜欢,暗地里和人早有了收尾,瞒得紧也能被他发现。
沈月浅蹙眉,她以为这个法子已经够省心的,不解地看向文博武,后者摇头,「过些时日你就知道了。」
沈月浅点头,「随你吧,我肚子饿了,想吃饭。」
文博武抱着她站起身,让门外的玲珑传膳,沈月浅心中的担忧没了,和之前没什么两样,文博武心里放了心,夜里等沈月浅睡着了才起身穿衣蹑手蹑脚地离开,文贵候在门口,听着门口的动静,上前躬身道,「主子,事情已经吩咐下去了,人已经回了宅子,估计闹开了,要不要再添把火?」
「行啊,让奎家知道我要对付他们了。」文博武声音不疾不徐,文贵顿时歇了声,缩了缩脖子,一脸讪讪,「奴才知道怎么做了。」
翌日一早,周氏和小七来了,文博武去沈府接的人,得知沈月浅昨日发生的事,周氏连衣衫都没来得及收拾牵着小七就来了,路上听街道上的人说起奎家发生的事,小七恶狠狠地呸了声,「怎么只打断了腿,直接将人杀了不更好?」
奎静和人私通被人发现,奎静丈夫带着人上门两人正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上前一阵拳脚伺候,奎静当即四肢断了,那人不解气,脱了奎静的衣衫挂在奎家大门口,骂了一晚上,看热闹的人将巷子围了水泄不通,不止对奎静,带着整个奎家都骂了进去,经过这件事,奎家是没任何脸面了,奎静被接进奎府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
周氏不想那些侮了沈月浅耳朵,并未说起这件事,下午的时候,奎家嫁出去的女人被人休回了家,下边几位少爷也被和离了,整个奎家名声扫地,奎太夫人气得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连着几位儿媳妇都提出要和离。
奎老太爷目光转到罪魁祸首奎静身上,她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只怕活不过今日了,奎静的母亲趴在一边哭得厉害,如今闹到这样的地步,要说和文博武没有关系她是不相信的,可是他们没有证据,这样子的暗亏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奎太夫人手指着地上穿着衣衫的奎静,嚎啕大哭,「老爷啊,你看看,这就是你亲妹子,这么对付娘家人啊。」
奎老太爷心烦意乱,昨晚他让奎太夫人别理会这件事,命人出去想要直接要了奎静的命,奎静死了奎家还有转圜的机会,谁知道奎太夫人抢先他一步将人接进了府,如今,旁人不会认为奎静是嫁出去的女儿,只会认为是奎家的小姐,奎家连话都不好说了。
奎老太爷心里不好受,一天之中,奎家的亲事黄的黄,被休的休,和离的和离,下边的女子要说亲估计更是难上加难了,「来人,备马车,我去一趟大将军府。」
「我也要去。」奎太夫人面色憔悴的起身,她要问问文太夫人到底什么意思,这样不顾奎家的脸面,文太夫人也是奎家出来的,奎家出了事,文太夫人脸面有损。
一行人风风火火去了大将军府,侍卫拦着不让进,说得明白,「太夫人今早起身去了法林寺,好些时日才会回来,还请您回去吧。」半夜太夫人得了消息,今日一早就动身出京了,文博武做得再不对也是她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文太夫人没法子面对,只有离开。
亏老太爷怒不可止,「宁氏呢,我要见甯氏,大将军府她当家,是不是任由文博武欺负到我文家的份上。」奎老太爷声音醇厚,侍卫不为所动,眼观鼻鼻观心道,「大夫人要忙的事情多,近日不见客,还请诸位回去吧。」
墙倒众人推,奎老太爷何时被一守门的侍卫落过面子,当即沉了脸,「我倒是要看看谁敢拦着我。」说着往继续往里边走,奎老太爷有备而来,身边带了人,和将军府的侍卫动起手来,侍卫以前是文战嵩身边的人,上战场杀过敌的,哪会惧怕,几招就将奎老太爷身边的人击退了,拦住奎老太爷的去路,「还请老太爷不要让小的难做。」一副誓死不走开的神情气得奎老太爷嘴角都歪了,「你们大少爷呢,让他滚出来见我。」
「大少爷去军营了,不在。」侍卫丝毫不给奎老太爷面子,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奎老太爷带人站在门口,良久,恶狠狠地走了,回到府里,就说奎静的丈夫死了,奎老太爷不以为意,「死了更好,狼心狗肺的东西……」
翌日,弹劾奎老太爷的折子呈到朝堂上,奎静丈夫的官职是奎家帮忙弄的,他无缘无故死了,有人看见奎老太爷身边的小厮出入他的府上,还说「他忘恩负义,老太爷容不得他活在世上。」意思就是人是奎老太爷杀的,要是一个老百姓估计掀不起风浪,偏生那人死后,掌管的公务出了差池,背后都指向奎老太爷。
奎老太爷身上背着人命,致仕多年,奎老太爷不得不重新去朝堂解释一切因由,话语直指文博武,朝堂上的人见风使舵惯了,文战嵩领皇命离京走了,偌大的将军府都是文博武说了算,奎老太爷话声一落就有人将话题指向他纵凶杀人的事情上,哪还有半分文博武的影子,皇上听着双方争执,最后以奎老太爷晕厥过去了事,皇上当即下旨,「奎老太爷年事已高,负债子偿,奎家几位老爷的官职降两等,奎老太爷不许出府半步。」
满堂譁然,皇上的意思就是软禁奎老太爷的意思了,而且,算是认下事情是奎老太爷所为,如果是尤家败落还有个过程,奎家的事情怎迅速就结束了,奎老太爷连给自己说话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回到府里,几位儿子儿媳迎上来,最先说的不是安慰他,而是提出分家,奎老太爷已经没了之前的的精神,无奈地叹息道,「随你们吧,分家就分家,今日的事情都是我和你娘纵容静姐儿的过错,分家后,可要记着你们始终是兄弟。」本想继续叮嘱几句,看几人神情恹恹,知晓说了也是白说,由小厮扶着回去了,儿孙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他也是无能为力了。
沈月浅知道的时候周氏和小七已经搬回去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在梅花绽放中缓缓而来,沈月浅穿着狐裘,站在门口等着玲珑收拾,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再过一个多月就要生了,文太夫人从法林寺回来让沈月浅回府准备生产,文博武从外边回来,肩膀上堆积了厚厚地雪花,今年大雪来得冲,沈月浅手烤着火炉,小脸红彤彤的,待文博武走近了,沈月浅抽出手,掸去他肩头的雪,「事情忙完了?」
「差不多了。」奎老太爷若以为事情过去了,怕他是想错了,奎静的事情给他提了醒,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万万不能给敌人任何机会,他要做的是切断奎家所有人脉,让奎家再无升职的希望,奎老太爷和奎太夫人眼睁睁看着下边儿子孙子没了前程,这种报复才是他要的。
文博武搓了搓手,感觉暖和了才伸到玲霜提着的火炉边,沈月浅双腿肿得厉害,加之冬日穿得比平时多,整个人厚了一圈不止,站在雪地里好似就是雪娃娃,手暖和了,文博武拉起她的手,「轿子来了,我们走吧。」
文太夫人回来后,奎家的帖子没有断过,文太夫人一律不见,最后叮嘱宁氏以后她院子的帖子她都自己做主了,齐氏一直左右侍奉文太夫人,性子安稳了许多,不过文博武对她防备心更重,狗改不了□□,齐家的事情败落,齐氏好似还没死心,而且,齐家查出来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
难得这两日有了空闲,文博武想起沈月浅要查的武定将军府的事,抽空让文忠跑一趟,文忠在侍弄花草方面很有一手,出门不容易被人认出来,谁知,半夜文忠也没回来,文博武察觉到事情不对,「文贵,你去接应文忠。」
他身边的人做事都有他规定的法子,不管大小事,有没有结果都要准时回来覆命,文忠没回来只会是出了事,文贵一脸凝重,走的时候身侧还跟着两人。
躺在床上,文博武细细回想了下沈月浅说起武定将军府的情况,文家和杜家在京中一直不太和睦,双方暗中较劲得厉害,文博武没想着武定将军府存着什么秘密。
天边渐渐露出鱼肚白,沈月浅身子动了动,面露痛苦,文博武知道她双腿又抽筋了,起身,手上抹了药膏轻轻捏着她腿,揉了揉,好一会儿后沈月浅脸上才恢复了平静,文博武瞅了眼天色,窗外白茫茫一片,门口传来响动,玲珑小声禀告,「大少爷,文贵回了,让您去书房一趟。」文博武蹙眉,迅速套上件衣衫就走了出去,文贵本事他是清楚的,万万不会眼下才回来,这次遇着的事情怕是十分枣手。
待去书房见着几人的情形,文博武眉头紧锁,沉声道,「谁做的?」文忠一身是伤的躺在地上,好似昏迷过去了,文贵腿上也带着伤口,紧紧闭着眼,几人身手如何文博武心中清楚,能将几人伤得如此厉害,对方除了武功人手也不少。
听着声音,文贵睁开眼,文博武朝书房外道,「让龚大夫过来一趟。」文全站在边上,他们有各自交流的法子,收到文贵发出的求救资讯,他领着人过去,看见文贵几人扛着文忠,被一群黑衣人包围。
「对方身手矫健,奴才也不知何时京中有如此高手,文贵蒙着面,身份还没有暴露,至於是谁,只有等文忠醒了才知道。」文博武让文忠做的事都是平时不好登上台面的,文贵则不同,不过,文全蹙眉道,「对方只怕怀疑上将军府了。」
能在一群高手中全身而退,除了大将军府还有谁?对方微微一想就能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