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仍旧哗啦啦的下着,夹杂着方卫东气急败坏的回声,“老子就给他涂个药,跟杀了他一样,老子不涂了,管他去死!”
陈中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摇摇头继续手上的活。
吃过早饭后,柳建国过来看情况,见到孙红日还有力气骂骂咧咧,说明人真没啥大事就不再管他了。
外伤只能养着,药都给开好了,还能让别人替他疼咋地。
接着是东屋墙壁修补的问题,由於还下着雨,没法立即补上,只能先把塌的地方清理好,用东西堵上凑合,等天放晴了再找泥瓦匠修理。
柳建国带过来一块塑胶雨布,用钉子先钉在破洞上遮风挡雨,天已经冷下来了,别让大家受了寒。
孙红日到下午就能下床活蹦乱跳了,以自己受伤的借口蹭了老知青几顿饭。
等人彻底好了,却理直气壮的去找柳建国,说他被杂物间砸中,完全是无妄之灾,受的是工伤,队里有没有赔偿一类的,要不然赔点粮食也行,他不挑。
“……”刚得知补助申请结果的柳建国一口气憋在肺里上不来,这种人补助申请不上也是活该了,他还操个什么心!
柳建国摆手直接说没有,不仅没有所谓的赔偿,对於重修屋子,住进去的知青还要出一半的钱凑上,另一半由大队上来出。
要是搁村民们听到,肯定立马同意了,毕竟他们的房屋受损都是自家掏腰包修复的,大队上只是问一声。
而知青院的房子毕竟还属於大队,被雨冲坏,队里出一半合情合理。
但是孙红日一听还要他出钱,那怎么可以,好处没捞着,还得大出血,那绝对不干!
柳建国懒得跟他瞎逼逼,告知他补助没申请到的消息,然后把人赶出去了,不愿意掏钱可以啊,想住单间就没可能。
於是终於等到雨停,柳建国找来村里的泥瓦匠去知青院修房子,陈中华几个凑钱把东屋墙壁的破洞补上,搭墙建的泥坯屋谁都没提。
因为清理出的青砖还能用,实际上没花多少钱,至於孙红日住的杂物间是没有了,直接被男知青们清理出一片空地,刘爱英趁机翻翻土撒上了菠菜种子。
孙红日不愿出钱,只能住东屋的炕铺,跟大家一起挤。
江秋月在屋子修补好的那天,带着彭敬业捉的一条鱼过来做庆贺礼,柳建国也派人送了一篓子河虾田螺过来。
最近河里沟里水多,这些东西轻易能摸到,能打打牙祭。
刘爱英赶走值日的男知青,亲自下厨做饭,要留江秋月吃一顿。
这次相当於一起聚餐,总不可能漏下孙红日和王莲,两人又厚着脸皮坐上桌,他们就当多了两张嘴,没跟人较真。
只是吃饭到了尾声时,发生了一点不愉快。
或许是吃饱了没事干,孙红日在饭桌上突然说起男知青都住东屋太挤的事。
江秋月直接无视这个话题,都住东屋太挤,难道你还想住到西间怎么滴?
孙红日要真敢这么想,先不说陈中华愿不愿意,女知青都能挠他个满脸开花。
只是,江秋月不知道,下面还有事等着她呢。
老知青一个个喝水的喝水、剔牙的剔牙,跟没听到一样。
“东屋住不下,江同志那里不是有空房吗?”只听王莲突然插嘴接话说道。
在她话落后,几双眼睛刷刷刷全瞪过去了,吓得王莲双眼含泪,委委屈屈的缩回头,也不知道刚才哪来的胆子敢把火往江秋月身上引。
几个老知青没把她说的当回事,然而孙红日却眼睛一亮,盯上了江秋月。
“江同志,你那边不是还有两小间屋子的吗?要不我搬去住一间,多方便啊,不用花钱建新的了。”
孙红日记得王莲说过养殖处的事,里面有个小砖房是江秋月在住,另外还有右右两间的砖混房,小是小了点,住进去肯定比原先的杂物间舒服。
“不方便!”江秋月撂下筷子直接拒绝。
孙红日没想到会被当场拒绝,脸面上挂不住,还想说什么,被江秋月抬手打断。
“男女授受不亲,我住在那里,怎么可能再让男的住进去,而且养猪的饲养员才能住,你以什么名头?”江秋月丝毫不留情面的嗤笑。
对於孙红日这种不要脸面厚脸皮子的人,就要当面当场撂话说个清楚明白,不然他跟你装傻使劲儿磨缠占便宜。
孙红日被怼的脸红脖子粗,无话可说了。只是他第二日跑去找柳建国,说是想搬到养殖处的小屋子住,还说那样方便巴拉巴拉的。
那急迫的样子,搞得柳建国想歪了。
柳建国以为他想近水楼台占江知青便宜,立马把人训了个狗血淋头,让他回知青院安生待着,别再出来捣乱。
重新申请补助的事也因此被压下了,非得把人饿上一饿才消停。
孙红日没有搬家成功,只能回去继续忍受老知青的白眼和孤立,还有饿肚子。
他口粮消耗光了,只能每天煮菜糊糊喝,一点不顶饱。没能量补充,人就没精神,脸都是青色的,跟江秋月第一次来时见到陈中华他们那时一样。
没办法,老知青不想浪费自己的粮食供给白眼狼,看人也饿不死,熬着等他自个下个月的口粮吧。
江秋月没把那些事给彭敬业说,她本来就没放在心上。
只是彭敬业不知道怎么听到了,他像柳建国一样想歪了,心里咬牙切齿,敢打他对象主意的人,哪里是能轻易放过的?!
正在这个时候,广播上突然播报国家准备开门办学的通知,村里的知识青年们立刻全都沸腾了。
江秋月听过具体消息后,知道历史进程已经走到那一步。
工农兵大学即将开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