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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皇帝翘首企盼着自己的天寿节,每天数着日子过。

数着数着,他就发现了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那就是,天寿节临近了,沈琤为什么还不离开京城?

他的兵马虽然没驻紮在京城附近,但离京师也不远,星夜奔驰的话,当夜便可兵临城下。

别的节度使都陆续离京了,他为什么还不动身,难道他想留下和他过节?

但是他不想和沈琤一起过啊,他想过一个没有节度使的生辰!

用不着找大臣商议,皇帝自己拍拍脑瓜就想通了,沈琤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所以才耗着不走。

他金银财物拿了,册封的爵位也到手了,他想的自然就只剩下那一件了。

皇帝立即让赵甫传召翰林学士卢策海到含元殿,命他拟写诏书,将郡主赐予沈琤为妻。

本朝一直有召见翰林学士入禁中参与政事商议的惯例,翰林学士与皇帝关系亲近,有「内相」之称。

而卢策海是卢丞相的孙子,可谓满门两宰相了,卢家自然颇受皇帝倚重。

卢策海想了想,道:「不用与太皇太后和太后知会吗?」

皇帝摆手道:「朕意已定。他冲冲不动身就是为了此事,罢了罢了,依照他的意思赐婚就是了。」微微后悔,一开始就不该听太皇太后和太后的,现在好了,沈琤得罪了,自己也没捞到好处。

赵甫事事煽风点火:「陛下,您直接下旨让他离京师就是了,何必这时候下旨赐婚,说不定他会暗中笑话陛下您怕了他了呢。」

皇帝看着自己这位老太监,苦口婆心的解释道:「如果朕下旨命他离京,他万一自称病了,赖着不走,朕要如何处置?难道硬撵他走吗?还不是得给他找太医照顾着,倒时更难办。」

卢策海见皇帝已经打定主意,也不浪费口舌,之道:「微臣草拟好诏书后,就去与礼部侍郎商量具体的礼仪。」

皇帝微微颔首:「此事就交由你办了。」忽然想起了什么,叮嘱赵甫道:「你可不许有其他的动作,惹了麻烦,朕不饶你!」

赵甫慌忙跪下,哭丧着脸道:「老奴对皇上一片忠心,皇上的每一句话老奴都记在心里,每一刻都不敢忘,怎么会做让皇上不顺心不痛快的事情呢?皇上您明鉴啊。」

皇帝也舍不得这个老仆,赶紧扶起来道:「没有就好,快起来吧。」又安慰了几句,才命他和卢策海跪安。

两人一同出了含元殿,一起往礼部值班房走,卢策海自叹道:「唉,皇上想过个没有人烦心的万寿节,咱们做臣子的应该体谅。」

赵甫作为阉党,和朝臣本该势不两立,但在面对共同的敌人沈琤上,大家又讽刺的团结在了一起:「藩镇一日不除,天下一日不稳。沈琤现在什么都得到了,这次回到定北,更难对付了。」

卢策海忽然驻足,原地袖手,仰望天际:「以孝期为借口,拖着他的赐婚,也不过仅仅让他难受三五日罢了,或许连三五日都没有。要动他,还得需要兵马一刀一枪的来。」

「藩镇税收都在节度使手里,而听朝廷号令的地方本就剩不多,还要应付各种开支……哪还有银子打造兵甲。」赵甫想不悲观都难,朝廷的钱不仅要养禁军还要养活庞大的官僚们,再这么下去连俸禄都开不出来了,皇帝竟然还要过天寿节,唉。

卢策海跟着摇头叹气,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既然咱们拿沈琤没办法,那么其他节度使呢?我听说泉南节度使高岭言还没离开京城,他可是个暴脾气,若是看到他本家兄弟高岭枚对沈琤言听计从,会不会蹦出来挑事呢?不好说啊不说啊,不过,可以肯定,不管惹出什么事来都不干咱们的事,对不对?」

高龄言曾被卫齐泰围城,但坚决不投降,吃完自家的猫狗驴马便开始吃流民仆人,宁死不降。

他和高岭枚沾亲带故,都出自名门,必然看不起一个祖宗的弟兄投降沈琤,少不了言语揶揄,若是沈琤也在场,就有好戏看了。

都不是好相与的主儿,谁把谁打死了,都是为民除害。

赵甫恍然大悟:「是啊,怎么之前没想到呢,这就叫做以毒攻毒!」眯起眼睛,笑着看向远方,仿佛已经出现了火并事件一般。

卢策海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但很快便消散了。

——

自打沈琤那日撞了脑袋,连续三日都再没见着暮婵,第二天上门得到的答覆是进宫了,第三天是不舒服,第四天是和安福郡主等人去踏青了。

沈琤怀疑撞脑袋的不是他,而是暮婵,是不是失去记忆了?怎么会好端端的避着他。

幸好皇帝那边传来喜讯,召他入宫,宣读了赐婚的诏书。

宣读完毕,皇帝走下龙椅,亲切的道:「以后你就是朕的堂妹夫了,都是自家人了。只是可惜你还要返回驻地,不能留下来过天寿节,否则朕一定要好好款待你。」

沈琤得到了想要的,自然不能再留下来「吓唬」皇帝:「是啊,臣得返回驻地了,而且明年迎娶郡主,臣也不会踏进京城,只是在路上迎接婚队,所以想必这次是臣最后一次踏进京城了。」

皇帝龙颜大悦,好啊非常好,就爱听这句话:「因为嵘王身体抱恙,不方便进宫接旨,所以朕已经派太监过去传旨了。」

沈琤真想看看嵘王接旨的表情,便问:「传旨的公公去多久了?」

「到嵘王府之前会先到一下礼部,可能还在路上。」皇帝看沈琤的意思,似乎是要出宫,立即鼓励道:「你现在去追,应该追得上。」

「臣先行告退。」

皇帝带着微笑目送沈琤,多么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相见。

沈琤出了宫,快马加鞭到了嵘王府,沈琤让侍卫留在外面,大步走了进去。

果见正殿的院子里排的都是人,有宫里的太监也有礼部的官员。

太监们手里端着赏赐,上面盖着红布,沈琤看不见里面是什么。官员们不用端东西,手是空着的,於是都拱手祝贺:「恭喜爵爷,贺喜爵爷,才当了爵爷,又做了郡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