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刑部把人押去了大理寺,没受什么刑罚,你不用担心。」顾望舒脸色不大好,清俊之极的眉眼有些灰败。他继续说道:「这两天我会设法,从侧面打听一下皇上的心意。」
新明宣起身行了大礼:「多谢四叔。」
顾望舒摆摆手:「起来吧。」顿了顿,问道:「荷姐儿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身体不大好,常常要吃药。」新明宣给四叔又满了杯茶。
顾望舒没说话,右手食指无意识地轻敲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姐儿,四爷来了,正在花厅和大少爷说话。」云玲从外面走进屋里,和坐在榻上绣荷包静心的新荷说话。
「四叔?」
「是,奴婢和几个婆子去前院总管处拿日常用的米面,路过垂花门时看到的。」
新荷犹豫了一下。四叔为什么不高兴,她想了一晚上,大概明白的。
前世毕竟都已经过去了,眼前的生活才是最紧要的。四叔一直对她很好,特别好,她应该要试着去相信他。
只是,心里的感觉很复杂,五味杂陈,终究是利用他的愧疚多了些。
「我去找四叔。」新荷翻身下塌,穿上鞋往外走。
云玲看了云朵一眼,两人跟了上去。府里是多事之秋,她们伺侯大小姐就更尽心尽力些。
新荷赶到花厅时,顾望舒正和新明宣告别,看见她进了院子,眸色有些淡。
「四叔。」她顾不得还有旁人在场,便去牵了他的手。想讨好人,总得有个讨好人的样子。
新明宣一愣,右眼皮跳了两下。
他还没说话,妹妹开了口:「哥哥,你先出去一会,我单独和四叔说会话。」
新明宣看四叔没有异议,便揉了揉她的额发,转身出去了。
整个花厅空荡又安静,夕阳透过西边的槅窗照进来,一高一矮的两个影子紧紧地连在一起。看起来很亲密。
「四叔。」新荷晃了晃他骨骼分明的大手,声音娇气、软嚅。
顾望舒闭了闭眼,分明还恼着她,心却软的一塌糊涂。
「是来问你父亲的事情吗?我保证他会完好无损……」他强装着冷淡。
新荷看他侧身站着,也不愿意低头和她说话,像是还在生昨晚的气。她想了一会,松开了顾望舒的手,轻手轻脚地上了圈椅然后又爬上了高几。
顾望舒正因为她听见了新德泽的消息、就放开手而失望时,猛不防脸被别人用手捧了。
「四叔,我没有问父亲的事。」
他一眼便看到小姑娘掂着脚站在高几上,身子艰难地撑着,磨了牙:「小祖宗,这是要干嘛?」
新荷努力控制着自己不摔下去,大着胆子在顾望舒的右脸颊亲了一下,「四叔,我很想你。以后都相信你。」
顾望舒身体一僵,从上往下注视着她。大概是因为害羞,她脸上添了红晕,柔媚到惊人。他薄唇紧抿,不说话。
新荷看他没反应,沮丧的同时,索性破罐子破摔,在他左脸颊又亲了一口,「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像小狗看到喜欢吃的食物似的,左一口右一口……顾望舒气笑了,他揽腰把她抱了下来,站那么高,也不怕摔着。
「四叔。」新荷抬头看他,牵着他的手撒娇,老脸都红透了。她前世今生,所有的无赖招数都使到今天了。
「……我不生气了,你只要愿意信我就好。」顾望舒长出了口气,低头揉她的额发。说他卑微也好,为儿女情长成不了大事也好。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他只要她信他,她开心就好。从骨子里认准了她,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放手的。
哪怕,她只是试着开始相信他。
「主子,左副都御史刘大人派人来了,请您去府里一叙。」虎子在门外说道。
顾望舒答应一声,回头和新荷说话:「好好照顾自己,你身体弱,要多休息。我忙完这阵,再来看你。」
新荷点点头,走去花厅送他。
顾望舒由一群锦衣卫簇拥着走了……气势当真不一样了。
「荷姐儿,过来。」新明宣目送着顾望舒远去,牵着妹妹的手往「德惠苑」去,听说母亲愁的吃不下饭,做儿女的总要规劝着。
「德惠苑」里,张氏也在,正陪着秦氏闲聊。
「母亲……」新荷小跑着扑进了秦氏的怀里。
「这孩子……多大了,还撒娇。」秦氏拍了拍女儿的头,想起还在监牢受罪的夫君,眼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