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孟哲左闪右避,不住大叫道:「我不会武功!喂!你别逼我动粗啊!」
那女子名唤「丧门鞭」俏五娘,厉声道:「不会武功还嚣张得很,姑奶奶今天就要教训你!」
游孟哲终於忍无可忍,吼道:「来啊!来啊!别怪我没提醒你!」
「亮兵器罢!」俏五娘捋袖道。
游孟哲从怀中摸出一个黑漆漆,巴掌见方的圆铁盒,对着俏五娘。
是时足有八成人的目光移到游孟哲与俏五娘身上。
「这就是你的兵器?」俏五娘道。
游孟哲道:「你过来点。」
俏五娘莫名其妙,上前一步,游孟哲端起那铁盒,对着俏五娘,说:「再靠右边点。」
俏五娘朝右边挪了几步,游孟哲道:「太右了,左边点。」
俏五娘杏目圆瞪,怒道:「究竟做什么!」
游孟哲不耐烦大吼道:「等下你就知道了!快!」
俏五娘一头雾水,又朝左边挪了些,游孟哲又道:「站好,别动,我数一、二、三……」
「哢嚓」一声,游孟哲按了机关,圆盒里无声无息,飞出一根牛毛般的细针,钉中俏五娘胸脯,俏五娘大叫一声「暗器!」,倒了下去。
那一下人群炸了锅,大吼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游孟哲道:「我提醒过她了!」
俏五娘在地上乱抓乱叫,一阵抓狂地哀嚎,瞬间有人吼道:「这厮好生阴毒!抓住他!拿解药——」
场面一片混乱,游孟哲只得再次后退,众江湖客使枪的,使流星锤的,使铁扇的尽数冲了上来,那架势极其壮观,游孟哲边退边嚷嚷道:「别过来啊!」
「他每次只能伤一人!」不知有谁吼道:「一起上!」
瞬息间人群互相推搡,争着要生擒游孟哲,游孟哲无计,只得按下群发机关。
刷一下,圆铁盒内散出暴雨般的牛毛针,割麦茬般放倒了一大批人,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游孟哲边跑边按机关,到处都是天绝地灭透骨穿心针,在人群中激射横飞,这针以极品麻药淬炼而成,不取人性命,中者却稍一沾就被麻倒,在地上滚来滚去,痛苦难当。
「天绝地灭透骨穿心针——!」人群中终於有人吼了出来:「是魔教的人!抓住这个魔头!」
那厢余长卿与龙霸天斗得正酣,一枚细针横里飞来,龙霸天当即扑街,在地上大声嚎叫,极其痛苦,余长卿这才回过神,抽刀退后,喝道:「孟哲!不可杀人!」
游孟哲百忙之中抽空答道:「这是麻药!」说着又在铁盒上一掀,刷拉一下漫天花雨,把追上来的一群人射翻在地,冷不防被中针一人扑倒在地。
余长卿抽刀来援,喝道:「放开他!」
一群人叠罗汉般压在游孟哲身上,却见一道灰影闪过人群,抬手在最边上一人肩头轻飘飘地印了一掌,继而抽身闪入小巷。
那一掌印下去,巨力犹如挪山填海,刹那轰一声,人群以力传力,炸了开去,数十人横飞而出。
游孟哲:「?」
余长卿道:「走!」
余长卿大刀挑起一张八仙桌,横刀潇洒一挥,霸道刀气射出,轰一声八仙桌碎为千万片,拦住飞来暗器。
游孟哲连按几下,没针,射空了。
「他的暗器用完了!」马上有人吼道:「大伙儿操刀子上!杀了他们!」
余长卿反臂揽住游孟哲的腰,带着他开始疾奔,游孟哲依旧面朝追来众人,按了几下机关,反手拍一拍,再朝向追兵,哗一下又射出一□天绝地灭透骨穿心针,追在最前头的龙老挨了一针,破声大叫,倒在地上乱滚。
「只是卡住了!」游孟哲道:「还有的!」
余长卿道:「不可恋战!」
游孟哲转身朝余长卿身上一扑,让他背着,余长卿一个纵跃,冲出江州,开始在旷野上疾奔。
「官差来了官差来了——」江州的官差终於及时赶到,唯剩满地打滚哀嚎的江湖人士。
余长卿背着游孟哲,跑出足足二十里路,直到寒江下游的渡口才堪堪停步。余长卿发足疾奔许久,纵是擅轻功,这等拼尽全力的奔跑也有点吃不消。
游孟哲从余长卿背后下来,两人各找一块大石倚着,余长卿呼呼地喘,与游孟哲对视片刻,继而同时忍不住哈哈哈大笑。
「乖张。」余长卿忍俊不禁,手指朝着游孟哲戳了戳:「果真是魔教行事,那暗器不碍事罢。」
游孟哲把铁盒收好,说:「不碍事,针上喂的是麻药。我们教派里都喜欢用这麻药抓仇人,当场弄死了多没劲,对吧。」
余长卿打了个寒颤,远处舢板艄公撑板而来,唤道:「过江喽——」
余长卿马上拉起游孟哲,两人上了舢板,渡江而去,刚到江心,对岸便有追兵骑着马赶至,终究冲来一步。
余长卿渡过江去,在村镇里掏钱买了两匹马,游孟哲道:「头一次骑……怎么骑?」
余长卿无计,只得退了一匹,带着游孟哲赶路,离开江州地段。
游孟哲被余长卿带了三天,料想已经甩开大部分追兵,沿官道进入江州东南的扬州地界。
鱼米水乡,十里扬州,入州后又换乘乌篷船,两岸尽是黑瓦白墙的水乡景色,实是美不胜收。
「孟哲。」余长卿道:「这处是扬州城了。有一事与你相商,不知你意下如何。」
游孟哲道:「怎么?」
余长卿解释道:「玉玺遭窃,此乃宫中大事,江州武林人只怕还在追查咱俩下落,为兄须得日夜兼程赶回京师,这一路去,半点耽搁不得,沿途换马不换人,鞍马劳顿,只怕你吃不消。」
游孟哲道:「你先去?」
余长卿点头道:「扬州知府属下王捕头乃是为兄同门师弟,我想不如这样,暂将你托付於他,待得一月后岁末送贡时,他会派人上京,到时你与他的车队同去。如此可免旅途劳顿,又可在城中玩玩。」
游孟哲正想在扬州多玩几天,便忙不迭应承,余长卿把他带到知县衙门外,未几带出来个彪型大汉,说:「这是游贤弟。」
那壮汉朝游孟哲点头,问:「师哥怎惹出这么多事来。」
余长卿笑道:「没法,王镡,游贤弟是我恩人,你可得好好招待他。」
壮汉像头大熊,点头道:「明白了。」
余长卿牵过马,说:「孟哲,你……」
「我送你吧?」游孟哲心想要和余长卿分别了,心里多少也有点不舍,这是他下山后认识的,素昧平生的第一个朋友,对方还对自己很好。
余长卿说:「你会上京来找大哥的,对不?」
游孟哲说:「当然,为什么这么说?」
余长卿道:「你……罢了,多言无益。你先前在门派里学的东西,为兄也不置评价。这次千里捉贼,多亏了你帮忙,你若愿意,为兄可与你寻个学堂,念点书,来日考个功名……」
游孟哲想起父亲游孤天,似乎他也说过这等话,余长卿又道:「你若想习武呢,为兄可与你找家武馆,实打实地紮根,固基。不可太沉迷於走捷径一途,以免坠了魔道。」
游孟哲心想我就是魔道,我全家都是魔道……但听出余长卿言语里是对他好,便笑道:「知道了,你去罢。」
余长卿道:「京师等你。」
说毕一拱手,翻身上马,离开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