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洛阳再次睁圆了眼睛。她发现自己今天震惊的次数,有点太多了。实在是太后这个人,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做梦都想不到她私底下竟会是这样的。
然而细细一想,巫洛阳又觉得,这话从太后口中说出来,实在是……恰如其分。
她怎么忘了,这位十年来手握朝政大权的太后,可是比皇帝更不会委屈自己的人啊……所以不想生这种理由,从她口中说出来,就是理所当然的。
她转念想到自己,心里又忍不住想到,那么,母后愿意这样“教导”自己,是否自己还算能入得了她的眼?
这样想着,巫洛阳心底竟生出几分窃喜来。
被这样一个人另眼相待,实在是一件很能够满足虚荣心的事,何况在巫洛阳自己的深心里,对她不无崇拜敬慕,知道对方也正看着自己,如何能不心生喜悦?
然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啊……所以太后自己不想给先帝生孩子,却让她给皇帝生?
这巫洛阳就不是很高兴了。
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太后的这个计划,想来绝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当下最好的选择。若是自己拒绝了,她会再找一个人吗?
巫洛阳绝不愿意看到那样的场面,便只好先按捺住这一点不快。
这时,太后看了一眼铜壶滴漏的刻度,问她,“你是要睡一会儿,还是起来?”
巫洛阳这才猛然记起来,她只是到内室来换衣服的,外面还有好多宫人女官嬷嬷候着!也不知道耽误了那么久,她们会不会察觉到什么异样。
这么一想,哪里还躺得住,连忙坐了起来,起得太急,身体还晃了一下。
明焕伸手扶了她一把。
巫洛阳其实已经坐稳了,但不知为何,还是放纵自己,顺着明焕的力道,倒进了她怀里。
脸颊贴上厚厚的布料,触感并不舒服,而且一片冰凉,也无法给人带来任何暖意和温存,让巫洛阳颇为失望。她只靠了一下,就坐直了,整理自己身上的衣物。
明焕垂眸看着她,若有所思。
“啊,差点忘了!”巫洛阳这时才终於看到那个被自己揣在身上的香囊,连忙取下来,递给明焕,“母后前日赏赐了那么多好东西,儿臣实在无以为报。这是儿臣亲手做的,母后拿着玩吧。”
明焕见她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面上犹带着未褪的红潮,便伸手将香囊接过来,笑着调侃道,“皇后知道赠人香囊是什么意思么?”
巫洛阳这才反应过来,从耳根到脸颊又开始烧了起来。
——女子赠与旁人自己亲手所制的香囊,是定情之意。
自然,平素里,她们也会给家里人做这些东西,也可以送给兄弟姐妹、父母亲长,并不能一概而论。可是,谁叫她刚刚才受了太后的“教导”,效仿那画册中事?这时再赠贴身的表礼,意味就变了。
好半晌,她才憋出一句话,“母后不要拿我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