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就是这样。下一回,太子殿下再梦游过来……”蒲秋苔沉声开口,太监宫女们刚刚放松的心情立刻又紧张起来,忽听夏东明得意道:“母妃,我听说梦游的人是不能打断的,不然他就死了,难道母妃就因为今日惊扰了他们姐弟两个,就要不顾儿子的死活吗?”
蒲秋苔气得额角青筋都要迸出来了,深吸一口气,便对松樱阁的太监宫女们道:“罢了,下一次太子殿下再梦游到这里,就去报与我知道,哪怕皇上宿在这里,也要及时报与我知道,明白吗?”他说完就看向夏临轩,淡然道:“皇上,臣这样处置,您不会反对吧?”
夏临轩磨了几下牙:这秋苔入宫之后,倒是比先威风的多了,如今这身上竟很有一殿之主的气概,再不是那个只知道流泪痛哭的绝望翰林,偏偏他这股子清冷骄傲的气质,却是更加迷人。因心里又是气极,又是爱极,只能冷哼一声,算是默许了。
太监宫女们答应下来,蒲秋苔看了一眼旁边眼中露出不屑目光的夏东明,又悠然道:“这云海殿,但凡我当家一日,就不会让你们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所以有什么事,尽管去报与我知道,不用担心有人报复。明白吗?”
夏东明一愣,愕然看向蒲秋苔,仿佛才认识这人似得,暗道他……他怎会知道我的心思?竟然提前就把我的路给堵上了?可恶啊,难道……难道他真的就那么聪明?连本太子都斗不过他?
转眼间又过了十天,皇后停灵七七四十九日,终於在这一天发丧了。
蒲秋苔本不想去,只是他身为嫔妃,却也逃不过这差事。因一大早只好安顿了祝山云和祝明芳两个,浑身穿着素白衣裳,前往宫中登仙阁,送皇后最后一程。
小太子夏东明却是从昨天晚上就在这里,任太监宫女们怎么劝也不肯离去:他相依为命的母后就要下葬,从此后,是真真正正的入土,和自己阴阳永隔了。一向暴戾的小太子意识到这一点,整个人都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般,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因此不肯流泪,只是一双眼睛睁圆了看那棺材,只看得整个眼球都布满了血丝,红通通一片。
二皇子上前来安慰,夏东明却是理也不理。只是紧紧咬着嘴唇,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那棺材,他心中悲痛苦涩之极,却又不知该怎么表达出来,好像唯有大哭一场才能解脱,偏偏又不能哭出声,因为他是储君,是父皇母后寄予厚望的太子,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着他呢。
这一幅形态落入站在洛妃妍妃身后的蒲秋苔眼中,让他也不免生出几丝感慨:虽说太子顽劣蛮横,然而对方对皇后娘娘的这份舔犊之情,却也实在让人心痛。其实这样伤痛,哪里是自己这么个男人可以抚平的?太子需要的是另一个如同皇后般温婉柔和的女人来抚养他,慢慢将他对皇后的依恋孺慕之情转移过去,这才是正理,却不知为什么皇后和皇上一意孤行,定要将他交给自己。
想到此处,不由又是悠悠一声叹息,忽见潘青云面色沉凝的从身旁走过,这时恰好无事,因此他便小声道:“大将军,太子心中悲苦,若是强自忍耐,恐憋出病来,大将军还是将他带去无人地方,让他痛痛快快哭一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