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2 / 2)

太夫人道:「绍衡,回房去给昔昭找些好点的药,这边其实没什么事,你去吧。」

虞绍衡看过叶昔昭,沉默片刻,也没反对,与叶昔昭一同回了房里。

「到底出了什么事?」他问。

叶昔昭决定还是先等太夫人那边有了着落再与他说也不冲,便笑道:「能有什么事?母女两个话赶话,一时闹僵了而已。」

虞绍衡才不相信。

叶昔昭便垂眸看着手上的小伤,「我这边受了伤,你却还记挂着那些……」

虞绍衡忍不住笑了,「倒是巴不得你那么娇气。」之后命人好好服侍,歉然道,「是特地赶了回来,还得回兵部。」

「你去吧。」

午后,虞绍筠没精打采地来了正房,进门先是问叶昔昭:「疼么?」

叶昔昭摇头,继续坐在绣架前忙碌。

虞绍筠则懒洋洋倒在大炕一侧,闭上眼睛,许久一动不动,似是睡了。

叶昔昭正要唤人去拿条锦被过来,虞绍筠却轻声道:「我这次是去找他了。」

他,指的是那名小厮。

「前年我走之前,娘命人把他打得一条腿打断了,还撵回了祖籍。其实是我总是缠着他一起喝酒,一起说说笑笑。但是他挨打的时候,把所有的错都揽到了他身上……」虞绍筠翻身背对着叶昔昭,「我与大哥没什么话可说,二哥不爱说话,三哥总是看着大哥二哥脸色行事……没人理我,说起来我是掌上明珠,可我的日子其实特别闷。」

叶昔昭手中针线停了下来。

虞绍筠低低叹息,「娘这次真是小题大做了。我去涿郡,只是给了他家人一些银两,让他们搬去好一点的地方找个清闲的营生。他其实很聪明的,留在侯府,日后会不会被大哥看重,谁都说不准。可是现在……他在家务农,我偷偷去田里看过……觉得他被我害苦了。我心里难受,你知道么?我说不清我到底错在了哪儿,但是他是无辜的,这是一定的。他一条腿残着,这一辈子可怎么过?」

叶昔昭唏嘘不已。

虞绍筠语声愈发低了:「那次他被撵出府的时候,我跑去出送他,我一直哭一直哭。他却根本不怪我,特别憨厚地笑着,一直说没事、没事,让我日后听娘与大哥的话。他好端端地一个人,突然变得那么惨,却不肯怪我,反而一直在安慰我……」语毕,她抬起手,抆了抆脸。

叶昔昭到了虞绍筠身边,把一条帕子递给她。

「我恨这个世道!男孩子与女孩子在一起说说笑笑都会让人如临大敌。娘对那件事处理的手段,也实在是让我不满,这也是我写信敷衍的缘由,总觉得无话可说。现在我只是绕路去给人一点补偿,她就又发这么大的火。」虞绍筠忽然转身看住叶昔昭,「大嫂,你倒是与我说说,人做错了事,亏欠一个人,不应该弥补他么?现在呢,娘不知又要怎么发落他们一家人。娘生气,可以用他找出气筒,可我又找谁评理去?你说娘是怎么想的?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我自幼就知道我是侯府嫡女,我怎么可能与一名小厮纠缠不清呢?难道人与人之间就不能有一点别的实实在在的情分么?」

叶昔昭理清楚来龙去脉,心里酸酸的,半晌才克制住情绪,柔声安慰道:「你这些话,尽可以告诉太夫人。太夫人是明理人,不会无动於衷。」

虞绍筠撇了撇嘴,不大相信的样子。

叶昔昭继续耐心宽慰:「有什么事你就一言不发,全凭人数落打骂怎么行呢?什么话还是要说出来。说到底,我从没见过那小厮,听了都是唏嘘不已,太夫人听了就更不会无动於衷。但是你只字不提,如今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太夫人当然会特别在意你一言一行。」

「说了有什么用,娘不定把他们一家人怎么样了呢。」虞绍筠叹息摇头,「你是不知道,娘真正心狠起来,太吓人了。」

「你说了的话,也许就能让他们一家人获救;而你不说的话,他们一家人兴许此生都会暗无天日。」叶昔昭语声顿住,又想了想,「将这件事了了,不再与那小厮相见就是了。如此对他也是好事,他与你来往,只会惹来一身麻烦。」

「我明白,我简直就是他的煞星。」

「那还愣着做什么?」叶昔昭催促道,「洗把脸,去见太夫人。」

虞绍筠闻言坐起身来,却直打怵,「她上午还要用茶盏砸死我呢。」

叶昔昭轻笑出声,「是啊,砸的是你,倒霉的是我。」

虞绍筠偏头看了看叶昔昭的颈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都怪娘,说话那么大声,害得我也没听到你进门去。」

叶昔昭笑意更浓,「不说这些,我陪你去见太夫人,好不好?」

「好啊。」虞绍筠松一口气,「有你在,娘总能压着点儿火气。我与她说话,你就在一旁听着,看她还好不好意思打我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