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2 / 2)

一早,杜良前去安国公府要人,当即将冯慧萱带出府邸,踏上回往山东的行程。安国公夫人在府门外哭得跌坐在地,冯慧萱哭成了泪人。

宋府那边,虞绍桓与宋歆瑶理清了和离之事,命人将她的嫁妆全部送回宋府,二人就此一拍两散。之后,宋青山命人将李氏、宋歆瑶送去了清风寺,母女两个就此常对青灯古佛。

这两个心存贪念歹念的人,终於自食其果,有了最终的下场。叶昔昭心里踏实下来,最起码,近在咫尺的、想破坏她与虞绍衡夫妻情分的人都远远地离开了她,她日后只需用心经营侯府、相府与她相关的事宜。

想的是很好,事实却不尽人意。

午后,相府七小姐叶昔锦来了侯府,找叶昔昭说话。

叶昔昭不喜一众庶妹,相府无人不知。而对於叶昔锦,心底却总是存着一份同情。叶昔锦生母是三姨娘,而三姨娘出身卑微。在叶昔昭记忆中,这对母女一向过得捉襟见肘,且没少受别的姨娘、庶女的踩踏。今日也是因为那份同情,才爽快地命人将叶昔锦请到了室内。

叶昔锦进门后,叶昔昭打量几眼,不由讶然。站在她面前的叶昔锦,面色红润,一袭樱桃红素软缎春衫,头戴云形红宝石绢花,耳垂上两颗红宝石耳坠。再看神色,也不再是往日里的瑟缩谨慎。竟是改头换面了。而跟在叶昔锦身边的丫鬟,捧着大大小小的礼盒,这就更奇怪了。

「坐吧。」叶昔昭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叶昔锦落座后,笑着看向叶昔昭,「大姐近来可好?」

「还好。」

「嗯,看起来就是,大姐比以往更好看了。」

「是么?」叶昔昭知道,这样言简意赅地说话会让人觉得她是在敷衍,也没办法让人将话题延伸,可是没办法,对庶妹这样已成习,无从更改。

好在叶昔锦并不在意,更无久留的意思,指了指丫鬟捧着的礼盒,笑道:「这次登门,是因三姨娘说大姐出嫁的时候,我们也不曾送件像样的礼物,这次就选了些物件儿聊表心意。另外,大嫂也让我捎来了两样精致的物件儿。」说罢命丫鬟将礼盒全部放在桌案上。

叶昔昭觉得太奇怪了,婉拒道:「你与三姨娘的日子也不宽裕,全不需为我破费。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些东西还是拿回去,改日我再回相府看你们。」

叶昔锦则笑道:「大姐这话就见外了。」之后就站起身来道辞,「大姐必是琐事缠身,全不似我们清闲,就不叨扰了。」

「你且坐着,我今日也没什么事。」叶昔昭到了桌案前,「我打开来看看,你不会生气吧?」

叶昔锦举步向外走,道:「大姐只管慢慢地看,我与两个小姐妹约好了,还请大姐恕我先走一步。」

「我比不得你的小姐妹?我的话你听不进去了?」叶昔昭虽然语调柔和,却透着强势,「回去坐着。」

叶昔锦不得不停下脚步,讪讪笑道:「我本意也是不想打扰大姐,大姐发话了,我便陪你一起看看这些礼物。」

「也好。」叶昔昭吩咐芷兰,将礼盒逐一拆开。

许氏送给叶昔昭的物件儿,一个是羊脂玉雕刻而成的一只小兔子,一手便可满握;另一个是一个珍珠手串,一颗颗珍珠色泽莹润,上好的成色。

叶昔昭看了很是喜欢,吩咐芷兰:「改日从我嫁妆里选两样东西,等我回娘家的时候带上。」

芷兰称是。

至於另外几样所谓的三姨娘的贺礼,让叶昔昭心里冷笑连连——都是出自唐鸿笑之手。或是画作,或是诗词歌赋。

这个阴魂不散的!

看着摊开在桌案上的几样东西,叶昔昭指向一副兰花图,目光掠过落款上唐鸿笑的名字,问道:「这从何而来?」

叶昔锦和声解释道:「如今唐家表哥的一些画作可是千金难求,而他却不在意这些身外物,前些日子随手就给了我。可我愚钝,无从领略这风雅意境,想着大姐满腹才华,便将之转送。」

叶昔昭下意识地瞥向寝室方向。虞绍衡还在里面歇息,也不知会不会听到这些话。之后,她冷声说道:「你把这些都带回去,我不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这……」叶昔锦讶然​​回视,又低头看着案上的东西,「这怎么能叫做乱七八糟的东西?这首诗是大姐十三岁生辰那日,表哥专门为你写的,这幅画也是在那日他给你画的,看看,画得多传神啊。」她说着又指向一首长诗,「至於这个,则是相府退亲之后他写的,大姐看看,他多伤心哪。」

叶昔昭在听这番话的时候,心念数转,没阻拦。有些发生过的事,别人要说就说吧。即便今日拦下,以后呢?别人当着虞绍衡的面旁敲侧击,结果只能更糟。由此,反倒平静下来,便是虞绍衡听到,她也认了。

「是谁这么伤心?」随着清朗的语声,虞绍衡踱步到厅堂。

叶昔锦没料到虞绍衡就在房里,一时间胆怯不已,屈膝行礼后,语声绷成了一根弦:「见过侯爷。」

叶昔昭看向虞绍衡,「侯爷,七妹送来了这些东西。」

虞绍衡到了桌案前,扫了一眼,又瞥过叶昔锦,「倒真是无孔不入。」

这话说的是唐鸿笑。

叶昔昭又对叶昔锦道:「七妹还是拿回去吧。」

叶昔锦不敢再有异议,「是。」

「不必,」虞绍衡转身向外走去,语声愈发轻描淡写,「烧掉就是。」

等虞绍衡出门之后,叶昔锦急急忙忙地去收拾那些东西,「大姐,我还是拿回去吧。」

芷兰抬手阻拦,语气不善:「方才侯爷说的话,七小姐当成耳旁风了不成?」

叶昔昭回身落座,柔声唤道:「叶昔锦。」

叶昔锦一愣,转头看向叶昔昭。

「你的好日子到头了。」叶昔昭摆了摆手,「回去等着吧。」

「那,那我就回去了。」叶昔锦向外走去,出门后,笑了。叶昔昭一定还不知道,她与三姨娘今时不同往日,谁想再欺负她,也不是那么容易。

晚间,因虞绍筠回来的缘故,一家人聚在太夫人房里用饭。

叶昔昭不时瞥一眼虞绍衡,总感觉他情绪不佳,却又找不出切实的理由。

虞绍筠当着一家人的面——应该说,当着虞绍衡的面,很是乖巧可人,不时站起身来给众人布菜,闲谈时说的都是师傅如何严厉如何惩戒得她欲哭无泪,众人听了又是心疼又是笑。

饭后,虞绍衡告辞前,丢给虞绍筠一个差事:「你给娘绣一幅花开富贵的屏风,到娘生辰时务必绣完。」

虞绍筠闻言立时垮了脸,「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不吃不睡也绣不完。你不就是怕我出去乱跑么?放心,我日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哪次你不是这么说?就这么定了。」虞绍衡说完又对叶昔昭与二夫人道,「谁都不许帮她。」语毕与太夫人知会一声,去书房了。

虞绍筠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太夫人,「娘,您倒是说说,有这样当兄长的么?我闲时还想多陪陪您呢。」

太夫人却笑呵呵地道:「我看可行。以往哪次生辰你都不曾送我什么,这次你也破例一次。」

虞绍筠闷着头走了,心里简直要被气疯了。

叶昔昭回房沐浴后,没精打采地歇下,觉得虞绍衡今晚恐怕不会回来了。唐鸿笑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他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就会与她一样,烦躁得厉害。即便不是生她的气,也没心情如往日一般谈笑。

她翻来覆去半晌,最后索性熄了灯。

夜深人静时,虞绍衡回来了。先将一幅字画放在厅堂案上才去洗漱。

回到寝室,躺在叶昔昭身侧,将她揽到了怀里。

叶昔昭问道:「舍得回来了?」

「嗯。」

「你乏么?不乏的话,我们……」

「不乏,我们忙点儿正经事。」虞绍衡不等她搭话,欺身索吻,不安分地一双手,剥落她寝衣。

叶昔昭茫然地眨着眼睛,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她推开了他,「先把事情说清楚不行么?」

「得了闲再说不行么?」虞绍衡语带笑意,继而再度将她身形揽过,侧身平躺,让她伏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