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不疑心就好。」虞绍衡收起诗集,「告辞。」
叶舒玄看看天色,已是黄昏,想着虞绍衡若是这时候离开,便是相府失礼怠慢,宝贝女儿下次回来不定怎么数落他,由此挽留道:「留下用饭吧。」
虞绍衡已经向外走去,漫应一句:「不必。」
叶舒玄不由挑眉,语气转为恶劣,「相府的酒菜难以入口么?」
虞绍衡止步回眸,不明白这人哪根筋又拧住了。
叶舒玄又瞪了虞绍衡一眼,「留你吃顿饭而已,推脱什么?」说着举步往外走,「跟我去花厅,我也见识见识你的酒量!」
虞绍衡忍不住腹诽:什么话就不能好好说?总是这种我欠了你几万两银子的语气。随即,却是轻轻笑开来。
这边的翁婿二人唤上叶昔寒,转去梨花厅用饭畅饮,在侯府的叶昔昭也没闲着。
用饭前,二夫人亲自送来了一坛果子酒,柔声笑道:「这是我自酿的,送来请大嫂尝尝,过后与我说说有什么不足。」
新竹芷兰听了险些笑出声,心说让沾酒就醉的夫人品酒能品出个什么?
叶昔昭无奈地瞥了两个丫鬟一眼,笑着将酒坛接过,道谢后问道:「二爷今日似乎还没回来?」
二夫人应道:「是啊,被同僚请去外面用饭了。」
「侯爷方才也命人传话回来,留在相府用饭了。」叶昔昭携了二夫人的手,「一个人吃饭冷冷清清的,不如你留下来,我们一起用饭?」
二夫人没有推脱,当即笑道:「好啊,今日就搭伙用饭,我命丫鬟将饭菜送到这里,我们留下喜吃的,其余的给丫鬟,让她们也在一起聚聚。」
叶昔昭连连点头,「再好不过。」
用饭时,妯娌两个遣了各自的丫鬟,让她们只管安心用饭尽情嬉闹。之后,二夫人将酒坛的泥封拍开,倒了两杯酒,将一杯送到叶昔昭手边,「尝尝看。」
叶昔昭接到手中,抿了一口,讶然挑眉,「这酒很清甜呢,只有一点点酒味。」
二夫人笑盈盈解释道:「我酒量很差,有时候要款待姐妹好友,少不得要喝一点酒。喝醉几次之后,索性学了酿酒。初时只求酒不醉人,时日久了,口味也慢慢清甜爽口了。」
「真是了不起。」叶昔昭称赞着,又喝了一口酒,「这分明像是特意给我酿的,我其实是沾酒就醉。」
二夫人忍俊不禁,「日后想喝什么口味的,只管与我说。」
「好啊。」
轻松的氛围下,两个人边吃边喝,话题不断。其实两个人性情、喜好相近,但是以往的叶昔昭看起来不易接近,妯娌两个便无从亲近。如今距离已经一点点拉近,说话便没了往日里那份敷衍或是谨慎。
因着聊得高兴,酒又很是合口,两女子礼尚往来地帮对方一次次斟酒助兴。渐渐地,都忘了自己不胜酒力。
后来还是二夫人笑道:「大嫂哪里是沾酒就醉,比我的酒量可好了很多——我像是要醉了,喝不了了。」
叶昔昭这才惊觉自己已喝了很多酒,随之笑开来,「的确不能再喝了,改日吧,我到你房里蹭吃蹭喝去。」
「好啊,求之不得呢。」二夫人又坐了片刻,道辞回房。
芷兰走进来,掂了掂酒坛,很是惊讶,「夫人与二夫人喝了这么多酒?」
「这酒很甜,不醉人的。」叶昔昭不以为意,「我去沐浴。」
「那也要分谁,就您那点儿酒量……」芷兰嘀咕着,是真担心侯爷回来后,看到夫人已然成了只醉猫。而后来的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成真了。
沐浴时,叶昔昭起初很享受。小日子走了,於她而言就像是一场小小的灾难过去了,觉得周身都轻松下来。可没过多久,就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头脑晕乎乎。
芷兰帮叶昔昭抆拭湿漉漉的长发时,又是气又是笑地道:「坐在这儿都晃晃悠悠,看您下次还敢不敢喝酒。」
叶昔昭却很认真地说道:「我没醉。」
芷兰头疼不已——喝了酒的人,说自己没醉的话,多半是已醉得深了。
幸好,酒后的叶昔昭不吵不闹,甚至是罕见的温柔随和,除了不承认自己喝醉,芷兰说什么都不反对。铺床之后,安安静静地躺到了床上。
芷兰转去外面,要唤人给叶昔昭做一碗醒酒汤的时候,虞绍衡回来了。
虞绍衡较之平日,步调有些缓慢。走上台阶,要进门时,探臂扶住了门框。
芷兰闻到了浓烈的酒气,发现了虞绍衡在这顷刻间的微微摇晃,哭笑不得起来,心说今日是什么日子?
虞绍衡用力揉了揉眉心,先去沐浴,洗去了一身酒气。走入寝室,见叶昔昭看着上方承尘,若有所思。他举步到床前,放下床帏,柔声询问:「想什么呢?」
叶昔昭对上他视线,笑容纯真清澈,「在想你怎么还不回来。」
「直说想我了多好。」
叶昔昭眨了眨眼,笑意加深,「才不。你怎么不说想我了?」
较之平日,她有些不同,而这份不同煞是喜人。手撑在枕侧,他趋近她容颜,凝眸相看。
大红色的锦被散发着浓郁的玫瑰熏香,她的长发、身躯则散发着恬淡怡人的清雅香气。此时的她目光朦胧,唇色娇艳,窍长的手指碰了碰他脸颊,描摹着他眉宇。
虞绍衡握住她素手,看住她双唇,将距离拉近到能清晰地感知她清浅的呼吸。
他微微侧头索吻,双唇下落之际,低语一句:「还真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