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宅的事,不怕闹得厉害,只怕人不动声色地算计。三夫人要么会因为矛盾加深闹得更厉害,要么就会慢慢偃旗息鼓,不敢再寻她的麻烦。
低头喝汤时,一个盛着虾仁的小碟子出现在眼前。她抬头望向虞绍衡。
「快吃。」虞绍衡眼中寒意散去,漾出笑容,宛若冰雪消融。
「多谢侯爷。」叶昔昭想想方才情形,不好意思地道,「让侯爷看笑话了,妾身总是收敛不住火气,不会委婉处事,还需历练。」
「就该如此。」虞绍衡想想她刚才的小模样,笑意更浓。
叶昔昭不由轻笑,「侯爷这算不算是纵容?」
「你是我的人,本就不需受那些闲气。」
这人不经意间说出的话,反而更让人心里甜丝丝的。
这边夫妻二人用罢饭便到寝室午睡,气氛安静温馨。而虞绍桓那边,闹剧依然在继续上演。
三夫人真正认清楚了一个事实:虞绍衡与叶昔昭是真的和好了。否则,宁儿之事,往别处想的话,虞绍衡一定会认为叶昔昭身边的下人不成体统,教唆宁儿行狐媚之事。究其根源,当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会让虞绍衡厌恶叶昔昭。
一个大家闺秀,若不是表面清高骨子里狐媚,若不是蓄意勾引在先,怎么可能在闺中见到虞绍衡?又怎么会媚惑得虞绍衡非她不娶,闹出那么大的风波? ——这一点,三夫人从来坚信不疑。
原本是要让虞绍衡想起娶叶昔昭的原因,生出嫌恶,将叶昔昭打回原形,才故意在用饭时闹了起来,却不想,落得颜面无存的结果。
她怄火至极,进到室内,便将厅堂桌案上的青瓷花瓶扫落在地。
虞绍桓看着摔得粉身碎骨的花瓶,痛心不已,「这是我当初千辛万苦寻来的古董!你这个败家的东西!」继而俊颜一凛,手指厢房,「罪加一等,面壁思过去!」
三夫人要被气疯了,「你居然敢这么数落我?!还想让我面壁思过?!」
「长嫂如母的道理都没听说过么?怎么,大嫂对你的处置你还敢阳奉阴违么?」
三夫人怒道:「什么阳奉阴违?我根本就没答应!我又凭什么要听她叶昔昭的吩咐!你不要忘了,我怀着你们虞家的子嗣,若是动了胎气,你担负得起责任么?」
虞绍桓蹲下身去,小心翼翼地捡起花瓶碎片,语气更冲:「屋里屋外就这一件拿得出手的宝物,你给我打碎了,你又担负得起责任么?」
「好啊你,我腹中胎儿还比不了一个破花瓶是不是?」三夫人起身,抬脚踏在碎片之中,用力碾磨,「看你还怎么捡起来!」
「宋歆瑶!」虞绍桓惊怒之下,站起身来,唤着三夫人的闺名,「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娶你!」
「我是瞎了眼才会嫁你!」三夫人满心的不甘羞愤,偏偏枕边人又连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到此时,所有情绪化成了委屈,豆大的泪珠滚落腮边,哽咽道,「你看着我被人欺负,看着我的丫鬟被人打发出府,连一句帮衬的话都没有,要你有什么用?你就是个懦夫!」
虞绍桓怒极反笑,吊儿郎当地道:「我就是个懦夫,怎么样?你快把我休了吧。」
「你……」三夫人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简直要被气晕了。僵滞片刻,抆了抆眼泪,唤人备车,「我要回娘家!」
「走吧。」虞绍桓懒洋洋落座,「只有一点你要记住,你此次若是回去,就别指望我去接你回来。」
「这种话你也敢说?」三夫人惊怒交加之下,语声却平静下来。
「我只想安生度日,可你却整日里胡搅蛮缠。我经不住你这么折腾。」虞绍桓是从心底接受不了这种现状,他只是个庶子,没资格没底气更没心情闹出事端让府中人瞩目。
三夫人改了心意,转身向外走去,「那好,我这就去见太夫人,把这些事原原本本地告诉她老人家。即便是我有过失,她叶昔昭就一点错都没有么?若是太夫人也偏袒她,那这侯府我也不必再留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