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揉了自家弟弟一把,说了句道歉——虽然这似乎是蒋泽晨撞得他,他才是受害者——蒋泽涵走到电话边拿起电话,而蒋泽晨则跑到窗户旁,看夜空中四散的礼花。
外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地上很快便厚厚地积了一层,银装素裹地,在五颜六色的礼花与节庆灯光之下别有一番味道。
打电话来拜年的一般都是蒋泽涵的同学,远方的亲戚,还有几个是与蒋父关系比较密切的生意伙伴和重要的公司工作人员。蒋家夫妇有时候会打过来,有时候也因为有事情正忙,会延后到第二天早晨——哦,对了,今年还加上了蒋泽晨的同学。
李绍明打来电话,说了句「新年快乐」就开始吹嘘他跟父母现在正在北方的H省度假,那里的滑雪场好得不得了,还有冰雕和冰灯。虽然知道这个二愣子只是想要将自己的见闻分享给朋友,没有炫耀的意思,但是那一副全家和乐融融的模样仍旧将蒋泽晨刺激得不轻快,不轻不重地损了他几句,结果李绍明的大脑发育得竟然比他还差劲,愣是没有听出来,倒是把蒋泽晨自己给憋了个半死。
愤怒地挂上电话,斜眼瞥见靠在旁边的蒋泽涵忍俊不禁的模样,蒋泽晨向他龇了龇牙示威,反倒是被他拉进怀里,揉了个半死。
除夕夜的电话浪潮很快就过去了,小睡了将近四个小时的兄弟俩此刻倒是精神十足,先前那股失落的劲头也差不多被电话和层出不穷的鞭炮声驱散。
想起之前看到的雪地,蒋泽晨童心大发——好吧,他是一直都颇有童心的——随便裹了件大衣就想跑出去玩雪。蒋泽涵被吓了一跳,连忙将他拉住,逼着他穿上厚厚的羽绒服和毛裤,围上围巾戴上帽子手套,全副武装了才放他出去。
——蒋泽晨觉得,自己这一身在雪地里打滚都毫无问题了。
蒋泽晨在院子里撒欢,仗着自己现在外表年龄小,无论做什么都不会丢脸地开始滚雪球堆雪人——天知道他有多久没有玩过这样童稚的游戏了,其实还是蛮想念的。
因为穿得太厚,所以蒋泽晨滚起雪球来特别的费劲,一身白色的羽绒服,白色的绒帽和围巾,让他看起来也跟雪球没什么太大区别。蒋泽涵靠着窗户看自家弟弟玩,越看越觉得有趣,干脆打开窗户,喊了他一句引起他的注意,然后将自己的感想说了一下。
顿时,蒋泽晨怒,抓起雪团了个雪球就扔了过去,蒋泽涵反射性想要躲,却没想到那雪球团得根本不紧,扔到最后竟然散开了,一阵雪雾让蒋泽涵避无可避。
虽然最开始是因为失误,但是却没想到收获的结果不错,蒋泽晨志得意满地咧嘴笑,那副洋洋自得小人得志的模样让蒋泽涵一挑眉,当即关了窗户,很快也跑了出来,不客气地还了他一捧雪。
蒋泽晨觉得,在这一刻他和蒋泽涵都是彻底的放松的,想要忘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想要甩开一些无可奈何的情绪,只是在雪地里奔跑着放纵着。
——起码,蒋泽晨是这样感受的。
一直防备着猜疑着实在是太累了,在这专属於中国的辞旧迎新的一刻,甩掉过去的包袱,告别曾经的苦恼,才能迎来全新的未来。
——鞭炮声驱散往昔的梦魇,大雪覆盖一切的污秽,新的一年,再一次的重生。
因为打雪仗不敌而被自家哥哥追得满院子乱跑的蒋泽晨希望,在这一刻,蒋泽涵也是如他这般轻松而肆意的,不再被任何的东西所约束。
——回头,看着蒋泽涵那明亮的眼睛,闪烁着单纯的愉悦,蒋泽晨觉得此时此刻的他,才像是一个真正的十来岁的孩子,才像是他真正的哥哥。
——他一定会好好改变自己,绝不会再走上过去的老路,希望这一次能让哥哥真正地将自己视为兄弟与家人。
——只要有心,一切便都有能改变的余地,对吗?
疯玩了一晚上的结果,就是蒋泽晨不幸感冒了,而明明穿得比他还要少的蒋泽涵却还是活蹦乱跳地,一脸自责内疚地让他喝药照顾他休息,关怀地无微不至。
除夕夜那双眼眸里灼目的光华已然消散,彷佛是退回到了壳子里,再度带上了温柔兄长的假面。蒋泽晨依然看不透自己的哥哥,看不透蒋泽涵对於自己真正的态度。
——但是看不透又怎样呢?他只要做好自己所能做的,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