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剑修的攻击力,非寻常能够衡量。
白星剑清光闪烁,嗡鸣阵阵,有条白龙的虚影,萦绕其上,桃花扇瞧上去脆弱易折,在飞剑刁钻的攻击下却能够灵活地左躲右闪,不时制造小型的劲风,努力让飞剑偏离预先的角度。
两人的法宝在一边打得难舍难分,正主却不再关注,而是看着彼此。
他们离得很近。
於歌一招手,白星剑飞回,对上邵羽似乎早已知晓什么的表情,他有些狼狈道:「我有两件仙器,你打不过我。」
邵羽反驳:「但如果你的猜测成立,在这里的只是我的一个分-身而已。」
「所以,先告诉我真相。」
「你确定我告诉你的,会是『真相』?」
「不劳费心,我自己会判断。」
邵羽说的几乎就是他所知的全部。
上辈子是个普通的小说作者,在某一次事故中死亡,被奇怪的系统拉来了天元大陆,好在原本世界各种穿越重生小说众多,这个新世界又和他那篇《炎帝》有很大关系,凭借着某些『先知先觉』,还有虽然不知道是多少但肯定不低的幸运值,再加上这壳子的容貌和天资,邵羽混得不错。
迎娶了高富帅,正在走上人生巅峰。
「你所说的『系统』呢?」
太可疑。
「已经变成了阴阳鱼罗盘。」
邵羽实话实说。
於歌的表情很复杂,良久才道:「父亲、兄姐和小妹的死,可以说和你脱不了干系。你算得上是於家覆灭的另一个凶手。你说,我该向你复仇吗?」
邵羽平静道:「在我写作的时候,可不知道会影响这个世界。」
何况到今天,他依然不能确定造物究竟是谁。
脑洞大一点的话,没准是造物复制了一份记忆放在他脑袋里,将他作为实验体开始研究「作者穿入自己写的书里」后的人生经历和心里路程呢。
於歌长久地瞧着他,似乎陷入了回忆中。
他的神色很疲惫。
邵羽的视线流连,从蹙起的眉梢,到熟悉的眼角,从挺直的鼻梁,到丰润的嘴唇,从光滑的下巴,到突起的喉结,其下的部分虽然被隐藏在衣袍里,足够的触碰却使得他能够毫无障碍地忆起每一块肌肉的起伏,每一片皮肤的触感,每一个诱人的弧度。
於歌终於开口,他的嗓音沙哑,眸中燃烧着汹涌的火焰,这火焰似乎比太阳真火更热烈,能够将自己焚烧殆尽,连身边的人也一起点燃,他似乎在下一个很重大很艰难的决定,缓缓道:「我能相信你吗?」
邵羽笑了,笑得炫目,有种肆无忌惮的美:「除了我,你还能相信谁?」
是啊,还有谁呢?
不过是泛泛之交。
清扬还有偌大一个斗战峰,师姐有那么多师弟师妹要操心,山灵本就不是自愿认他为主,而原本属於他的、羁绊牢不可破的那些人,都不在了,大浪淘沙,将原本的模样冲击得面目全非。
於歌知道这不关邵羽的事。
有个声音告诉他,山河运转,四季轮回,於家并不是谁的傀儡,所有的一切是出自本心的选择——但他依然很难冷静地跳出来看问题。
关系到自身的时候,谁又是圣人呢?
於歌的思维很乱,他实在很难控制自己不往最坏的方向去想,如果说天下人仅仅是造物的牵线傀儡,如果说他的所见所闻都并非真实,如果说『於歌』这个人从未存在……良久,他开口道:「好,我相信你。」
他主动吻了爱人。
在嘴角。
白星剑灵巧地飞回,刺入邵羽的后心。
邵羽的脸上一瞬间现出痛苦的神色,这柄飞剑以上古龙角打造,经太阳真火锻烧,太阴真水淬炼,威力绝非寻常可比,何况,以邵羽的顺风顺水,连寻常的飞剑也没有机会在他的身上留下伤口。
飞剑止住。
於歌托起他的脸:「……你怎么不躲?」
邵羽咳了两声,恨不得屏蔽痛感:「你会殉情的吧?否则我可要亏伤了。」
於歌默然,道:「啊。」
「总有一天,我会去陪你。」
邵羽倚靠着不远处的大树,费力地将白星剑拔了下来,道:「一定要我死?」他能够感觉到,灵力从伤口流失,身体渐渐冰凉,正逐渐失去生机——这样的情况并不正常,显然是飞剑上有什么东西。
「是的。」
血液流淌在浅青色的衣袍上,勾画着鲜艳的红惊心动魄,邵羽把玩着白星剑,桃花扇已展开挡在身前,淡淡道:「知道你的破绽在哪里吗?」
对方抿紧了唇,没有回答。
「本来我还半信半疑,但我家於歌是不会偷袭的。」
他的唇角勾起愉悦的笑意:「而且,逻辑上也不怎么说得通,你不立即殉情的理由不外乎是要把射日观或者於家传承下去之类,但杀了小鲲鹏,还想在天元立足?滑天下之大稽。」
「亏大了,还被你亲了一下。」
「对了,我刚刚发现,储物手镯里的东西还能用,真是个好消息。」
邵羽抬起右手。
手腕上显现出墨绿色的纹路,化为个古朴的手镯,一件件流光溢彩的法宝环绕着他,映衬着他好似在光中生出。
静室之中,青年睁开了眼睛。
——对上了两张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