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瞅了瞅素吾,又瞅了瞅邵羽,再次将头埋进了茶盏里。
不过,怎么感觉鲲鹏瞧它的眼神柔和了些?
解读起来貌似是「看到你这么傻,我就放心了」这样?不,怎么可能呢,这一定是错觉。←是男子汉就爽快承认,就是这个意思没错啊於咯咯咯=w=
邵羽还不放过它:「崽崽,要学会叫人啊。」
他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你这个样子,叫爹爹怎么放心呢?」
最终,可怜的小龙还是又喊了一遍「爷爷」,愈发坚定了要将刻录玉简偷到手的目标。——付出这么多,如果没有收获,岂不是太惨烈了!QAQ
用完早饭,再整理了一下要带的东西,邵羽将小龙交给鲲鹏,便朝着洞天出发了。
被留下的小龙懵逼脸:
「???」
「!!!」
它对着素吾眨了眨眼睛,露出了讨好的卖萌笑容。
鲲鹏却收起了柔和的模样,神情肃穆起来。
威势这种东西,不仅仅是龙族才有。
亿万年的存在,古之异种,道之所锺,天荒之主,妖族之王,论起威势来,即便是那些飞昇成仙的存在,也有所不及吧?
小龙只觉得天地合拢,形成无穷的伟力,以万钧之势,镇压而来!
那并非肉眼可见的攻击,甚至不是邵羽曾在通天池前感受到的、如同远古巨兽般的凝视,而是流逝的岁月。
鲲鹏所经历的岁月。
沧海桑田,白云苍狗,寂寞和悲凉在时光的流淌中被反覆锤炼,让人遗忘最初的一切。
在亿万年的时光前,於歌短短二十年的人生可有意义?
没有!
古老庄严的声音下了论断,钟鸣响起,暮色苍凉,昼与夜即将相接,彷佛有什么即将湮灭,湮灭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火光现。
初时微弱,而后燎原,至刚至阳之火燃起盛大的抗争,射日弓躁动不休,金乌自其内飞出,啼鸣惊世!
印章出。
古朴的山峰瞧上去毫不起眼,矮小的躯干上覆盖着绿意,压力之下,却逐渐响起唱诵之声!万千百姓之祈愿,万千百姓之感恩!整座山峰蒙上层朦胧的金,逐渐凝实,「天纵」二字闪烁华光,与天相争!
於歌调动起全身的每一分力量,抗击这威势。
他拚命地回想二十年来的点点滴滴,患病离世的母亲、冷漠威严的父亲、跌落山崖的小妹……还有,长久相伴的邵羽。
那人的面容,在脑海中完善,一举一动如此清晰。
彷佛远航的船只找到了灯塔,终於能够确定自己的位置,他以此为支柱,构建起属於「於歌」的人生。
这是一个艰苦卓绝的过程。
构筑的过程,也是审视的过程。
当「於歌」这个人终於被完成时,於歌已是冷汗津津。
他抬起头来,觉得阳光如此美好,甚至可以瞧见丝丝缕缕的光线汇聚……咦?
修为上升了。
金丹后期。
离元婴仅有一步之遥。
鲲鹏仍然坐在原地,神情重新变得柔和。
案几的茶盏还冒着热气。
俊美的男子一手支腮,慵懒道:「於歌?」
这是他第一次,叫出这个名字。
犹如承认。
於歌已是人类少年的形态。
在那样的威势下,没有谁能不现出原形,而在於歌心目中,他是人,於是,人类的模样才是他原本的形态。
於歌坐直了身躯,昂然道:「是。见过妖王。」
方才的威势下,射日弓和天纵印感受到强大的危机,主动配合主人发挥力量,仙器和主人的默契加强,羁绊也加深了,而构建的过程,也为炼心,将前尘往事重新思索,反覆审视……这一切带来了修为的提升,实力的增强,可鲲鹏真的是一片好意吗?
不尽然。
若是於歌迷失,想必等待他的不会是什么好下场吧。
似乎瞧出来他的想法,素吾笑了笑,道:「不必担忧,於歌。即使你迷失了,我也能把你找回来。」
於歌不敢信。
「再送你一句话吧,素羽那里有二十四颗定风珠,颜色如同翡翠,」素吾悠然道:「你觉得,素羽有没有发现你恢复记忆了呢?」
懊恼羞耻,许多情绪冲击直上,於歌脱口而出:「我们那是情趣!」
对,就是这么死要面子。
鲲鹏的那种神情,又出现了。
就是那种「看到你这么傻,我就放心了」的神情,带着这神情, 素吾笑道:「你什么时候嫁过来?」
「嘎?」
此时的邵羽,已停在一个悬崖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