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鱼默默取出竹蓆和被子,打了个地铺,带着猫咪睡了。
不知道如何从这永远是冬日夜空的景象中判断出白昼黑夜,邵羽一觉起来,便和皮皮一起被早起换好一身简练修士装束的清岚师叔打包好,踏上飞剑一起溜了。
瞧见他兴高采烈如同关了几十年的劳改犯出去放风的样子,邵羽默默咽下了想先去跟师父说一声这句话。
清岚的飞剑很宽。
和大部分飞剑细窄的剑身比起来,这算的上是把刀了,可它比起刀来,又少了一分豪迈,多了一分精致,也不知真正与人斗法时,会是何等模样。
以清岚师叔的体质,真的适合与人斗法么?万一那一丝丝血皮被蹭掉了,他要到哪里去哭?
唔,希望一路平安吧。
登州城。
邵羽从飞剑上下来的时候,就见到这三个字,区区三个字,就透出种桀骜不驯、敢与天争的气势来——由此便可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城市了。
来往的修士、起落的剑光不知凡几,一人一猫跟着清岚向里走去,一路上东张西望,眼睛都不够看了。
「聚宝斋今日特惠,千年佛珠特价了!」
「高人洞府法宝外流,瞧一瞧看了看了!」
「烤灵猫肉,绝对新鲜好吃,不一样的味道!」
……
「喵呜~」皮皮吓得缩成一个球,慌慌张张地一头紮进主人怀里,只有脊背暴露在外。
邵羽掂了掂怀里的球,再瞧了瞧看似大步向前其实有些冲疑的清岚,突然有种自己才是家长的感觉,上前牵住了某个看不见的人的手:「师叔,去哪儿?」
「城里最高的酒楼。」
太白楼。
楼起三层,依水而建,仰可观流云飞瀑,俯可查百态众生,风景已是不俗。
但这依然不能解释它为啥这么贵!
邵羽想想外门时候一个月一块下品灵石的烤兔肉,再看看眼前这几道价值一个上品灵石的菜,只觉眼中含满泪水,为今之计,只有化悲痛为食慾了。
这儿是个小包间,安静得很,自带隔音阵,清岚又施了一个,才道:「我有一个生死仇人,先要与你说说。」
清岚原名墨子桑,他有个弟弟,叫墨子渊。
墨家本是个平凡的地主家庭,靠收取佃户的租金为生,不想这一代两个儿子生下来都身具灵根,这可喜坏了一家子人,待到长子六岁时,便迫不及待测了灵根。
暗系单灵根,品相完满。
墨老爷当时就懵了。
暗灵根什么鬼?瞧这黑漆漆的颜色,怎么看着这么不吉利呢?
不愧是一家之主,墨老爷很快决定搞清楚情况前先不要声张,一路唉声叹气回到家,第二天就传出了墨家长子是四灵根的消息,这样驳杂不纯的灵根,几乎等同於无了。
不相干的人议论一会儿就淡忘了,墨夫人却耿耿於怀,整日闷闷不乐,墨老爷无奈,只好把这件事跟夫人说了。
他没想到的是,当时五岁的幼子就在门外听着,并且把这消息告诉了村里一喝醉就乱说话的酒鬼。
接下来的事情也容易猜的很了。
清岚冷笑道:「开始是魔修的小宗门,后来血炼宗万魔窟也参与了进来,杀的血流成河,镇子里的人全死了,活着的只有我和我那个弟弟,我被射月谷的宗夷带走,他则入了佛门,得了个法号慧止。」
邵羽:「……」
作为一个阅文无数的作者,邵羽无语的当然不是这个狗血往事,而是慧止和尚这人啊!
记得当初为了增加世界的丰富多彩,随随便便添加了几个特色人物进去,其中就有这和尚。设定这人是转世重修的罗汉,被他行大礼的人轻则折寿、重则折气运,偏偏他并!不!知!情!
小时候对着父母兄长行的礼应该不少吧?给镇子里的长辈多多少少也行了礼吧?如果特别讲礼貌,没准对着同龄人也这样?这让普通人情何以堪!
某镇子:我们都是冤死的啊qaq
再看看幸存者清岚,亲人只剩下一个,还是生死仇人,被宗夷这个反派带进射月谷,好好的一个天生魔修苗子去搞什么窥天机,弄得一副病重到随时都要挂掉的样子……师叔,我对不起你嘤。
隔间的帘子被掀开,一个瞧着就很有高僧架势的和尚对一旁阻止不及的侍女道:「这位道兄与贫僧乃是旧时,施主不必担心。」
那侍女担忧地朝里瞧了一眼,却见那贵公子模样的客人突然发怒:「滚!」
她吓得后退一步,另一个侍女忙过来说着什么将她拉走,邵羽隐约听见「慧止大师」这样的词句。
慧止和尚既然和清岚师叔是亲兄弟,长得自然是不差的,即使剃光了头发,也不能掩盖他的好容貌,这在清岚脸上邪气的眉眼,安在他脸上,或许是佛性熏陶,莫名地多了种宁静的味道。
他的声音如春风般温暖人心:「大哥。」
清岚冷笑:「不叫道兄了?」
慧止和尚温文浅笑:「别人是道兄,你是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