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道:「师兄以爲如何?」虽然尉缭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嬴政还是选择性忽略了这一点。虽然一个是「妻子」的师兄,但另一个更是自己倚重的臣子。尚在年少时,嬴政便曾与蒙家兄弟说,日后定会满足他们一个要求。现如今,蒙恬不过是想要娶个妻罢了,嬴政有什么理由不站在蒙恬这边呢?虽然蒙恬想要娶的妻子奇特了些。但是嬴政都娶了男妻,那么蒙恬此举也就显得再正常不过了。
尉缭气得都快翻白眼了,他恨恨地瞥了蒙恬一眼,道:「陛下,我觉得蒙恬将军应当是魔怔了!」
蒙恬当即道:「我是真心求娶国尉!」
尉缭:「……我瞧将军是不安好心!」
蒙恬当然再度反驳,尉缭也跟着斥责他,於是两人竟然就这样,当着徐福和嬴政的面,幼稚地争吵了起来。
徐福:……
不过这还是徐福头一次见着这样的,於是干脆和嬴政作壁上观。
骂到最后,或许是尉缭骂得累了,又或许是他意识到这样实在太过丢脸,他喘了两口气,转过身来,道:「陛下,我……」
蒙恬直接打断了他,「请陛下下婚旨。」
尉缭又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当初我便不应该任你将我留下来!」
徐福眨了眨眼,仔细回忆一下,哦,对哦,当初便是蒙恬将师兄留在了咸阳,那时候师兄还嫌弃嬴政的面相不好,认爲他日后是个小人,於是刚到咸阳不久,便要离开。
若不是顾忌到徐福的想法,嬴政早就爲蒙恬考虑,然后赐下旨,干干脆脆让尉缭和蒙恬成婚去了。正是因着尉缭是徐福的师兄,嬴政才不能擅爲。
正不知如何决断的时候,蒙恬突然看向徐福,用硬邦邦的语气说着委屈的话,道:「皇后,您的师兄看来是不打算负责了。」
负……责?徐福看了一眼尉缭。
尉缭僵了僵,突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话来了。
蒙恬见尉缭这般模样,遂铿锵有力地道:「我与国尉已有夫妻之实。」
徐福轻咳一声,道:「师兄,这……」
尉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万万没想到,师兄竟是比他还要奔放万分啊,提了裤子不认账,这实在有些人渣啊……徐福默默看向了自己跟前的桌案。
嬴政见状,立即下令敲定最后的结果。
於是蒙恬和尉缭的婚事,就这样被定在了蜡祭之后,也正是开春的时候。
诏令一下,尉缭哪里还有反悔的机会?蒙恬得偿所愿,自是神色愉悦地走了出去,而尉缭往外走的时候,步履都晃了起来,估计是遭受的这个打击有些过重。
徐福不自觉地摩挲起了桌案的边缘。
就算是他的师兄,也不能容忍这样人渣啊!该负责就得负责。
虽然蒙恬将军实在硬汉了些……
始皇二十五年的蜡祭是由王柳主持的,这一年倒是没出什么差错,徐福渐渐卸下了肩上的重担,一日比一日更爲轻松,对於东巡也就更期待起来了。
而在去往东巡之前,很快,徐福便迎来了师兄的婚礼。
蒙恬和尉缭也实在是能憋的人,直到临近婚礼的前一天,秦朝的官员们方才知道,他们的蒙恬将军要嫁给国尉尉缭了。大臣们无一不是懵逼的,他们已经有了好男风的帝王,如今身边还要多出好男风的同僚吗?大臣们菊花一紧,有些欣慰没被蒙恬将军和国尉给瞧上。他们还是想要娶妻的,还是喜欢姬妾的……幸好幸好!
不管是出於新奇,还是出於同僚情意,大臣们终归是去参加了婚宴,当他们见到着便装前来的陛下和皇后,差点腿一软。
总觉得日后秦朝之中更要男风盛行了呢。
大臣们又觉得一阵菊紧。
徐福和嬴政参加完婚礼之后,便与嬴政回咸阳宫去了。
之后尉缭与蒙恬如何,那便是他们二人间的事了。反正现在也算是了结他们二人的婚事了。
原本定了东巡的嬴政,正欲带徐福直接离开,咸阳的大雪却并不停歇,哪怕是到了开春的时候,本该开始融雪了,偏偏大雪下得更爲热烈了。
咸阳的百姓们难免有些惶然,不过想到还有国师坐镇,他们心中的忧色才算是少了许多。
徐福站在了殿门内,看着外面飘飘扬扬的大雪,忍不住在心底爲王柳点蜡。
上次他主持蜡祭,是大雨接连不止,险些酿成洪灾,而这一次却又是大雪不止,若是这样下去,怕是也要成雪灾。徐福正有些忧心呢,宫人突然跌跌撞撞地到了跟前,他跪倒在地上,道:「皇后,那雪,有些……有些怪异……」
怪异?雪能有什么怪异之处?徐福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然后走到了殿外。
走到殿外之后,徐福也并未觉得有什么怪异的,直到他将手伸出去,尔后接了一手的雪回来。徐福看了看手上躺着的雪花,心中登时一淩。
那些雪在掌心化开以后,竟然晕出了血色。
天降红雪?
徐福再度皱眉。
若只是下个大雪,那倒也只是需要预防雪灾,偏偏这雪竟然是红色,那到时候可就不仅仅是雪灾的问题了。而且如今秦朝才刚统一不久,若是出了这样的异象,那岂不是将把柄递到别人的手边吗?
怕是又有有心人,要借此来说话了。
徐福转身吩咐那宫人:「去请陛下回来。」
宫人点头,很快小跑着远去了。
没一会儿工夫嬴政便回来了,徐福很少有在这时候将他叫回来的习惯,因而嬴政便默认爲,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不由得问道:「出什么事了?」问完,他的目光还紧张地往徐福身上扫去。
「你看外面。」徐福拉着他的手往外伸去。
方才嬴政一路匆忙走来,根本就没注意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此时听徐福如此一说,他立即上了心,等看到那红雪之后,嬴政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这倒是诡异得很。」嬴政沉声道。§思§兔§文§档§共§享§与§在§线§阅§读§
这样的事放在哪个朝代,都会令当权者重视起来。
徐福最先想到的,已经不是追究这红雪如何而来了,而是要趁着百姓们没有反应过来,还未引起恐慌的时候,先将这些怪异的现象给定性,这个定性自然是向着嬴政的利益。免得之后被他人利用,以此抹黑嬴政。
徐福将自己的想法细细与嬴政说了,嬴政的面色微微凝重。
自秦一统之后,姚贾便留在了咸阳,此事交由姚贾这等聪明人去做最爲适宜,於是嬴政便立即让人传话给姚贾了,让他连进宫都不必,直接按照徐福的建议去做。
下完命令之后,嬴政便也未再往前殿去了,他拥着徐福的肩,又看了会儿外面的大雪。
徐福以爲他是心中有忧虑,便忍不住道:「阿政不必忧心。」
嬴政却是满不在乎地笑道:「我一直未曾忧心,前世我经历过的事,比之更多,又怎么会在意呢?」不过对於徐福的关心,嬴政还是相当受用的。
徐福斜睨了他一眼,推开了他的手,当先回到殿中去了。
嬴政轻笑一声,连忙也跟了上去。
姚贾实在是个八面玲珑的本事人,接到宫中传来的消息后,他便立即先行找人散布了消息,意在给这次的大雪定性爲天降祥瑞。反正红,也有吉利的象征。那便说成是一场瑞雪好了。
此时相比之下,徐福到是更忧心王柳了。
经过此时后,王柳会不会认爲,这还是他主持蜡祭的过错?这样折腾了两次,以后他还敢主持蜡祭吗?
嬴政坐在寝宫中,见徐福有些走神,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在想王柳。」徐福脱口而出。
嬴政的脸色登时就黑了,虽然他连王柳是谁都记不清楚,但他也绝不希望从徐福口中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
徐福擡起头来,见嬴政面色微冷,忙出声解释道:「就是主持蜡祭的那王奉常。」
嬴政的脸色却依旧没好看到哪里去,他伸手霸道地将徐福拉到了怀中,道:「你勿要操心他人之事。」
徐福收住思绪,也就不再思考了。
王柳也是成年人了,他在这里猜测半天倒也确实没甚意思。
徐福就和嬴政一同在殿中休息,静静等待着宫外的消息。徐福坐在那儿,见嬴政久久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不由得出声道:「阿政不去处理事务?」
嬴政道:「有扶苏。」不然他将扶苏培养起来是做什么用的?当然是他休息的时候,便让扶苏去操劳了。
徐福倒是没想到嬴政的心思,他只当嬴政是要扶持扶苏。他压住打呵欠的冲动,回转身往床榻边去了,嬴政盯着他的背影,双眼微微亮了亮。等徐福靠在床榻上,回头一看,殿门竟然被关上了,紧接着便见嬴政上前来了。
徐福:「……」都这种时候还能记得白日宣.淫???
肾真的还好吗?
徐福不得不出声委婉地提醒了嬴政一下,「阿政,你已是而立之年了。」应当适当保养一下肾啊!
嬴政点头道:「正是虎狼之年。」
徐福:……
嬴政见徐福语塞,满意地伸手探进了徐福的衣袍底下。这时候,徐福终於完全确定,嬴政的确是全然没有将那红雪放在心上了。
帷帐落下,外面下着大雪,殿内倒是温暖如春。
……
许久之后,徐福和嬴政躺在床榻之上,享受着短暂的安宁时刻,没一会儿,便有内侍在殿外报,「陛下,宫外传来消息了。」
嬴政起身穿衣,徐福也跟着慢腾腾地起身穿衣。
待到穿戴整齐后,嬴政方才令人打开了殿门。只是徐福此时身上还有一层薄汗,多少有些不大舒服。
内侍从殿门外进来,跪地道:「陛下,姚客卿已然将消息传递出去了。」
嬴政点了点头,「城中百姓反应如何?」
「恐慌已解,他们已经认定这乃是一场瑞雪。」内侍顿了顿,却是又道:「只是城中抓住了三两故意散播坏消息之人。」
「关起来审问出背后之人。」嬴政雷厉风行地道。
听完二人对话的徐福,都忍不住咋舌。
难怪嬴政那般镇定,想来他心中早就有数了。亏他之前还那般忧心。
嬴政转头看向徐福,问道:「阿福可要出宫瞧一瞧你的成果?」嬴政所说的成果,其实便是之前徐福总结出的洗脑法,怎么成功地给百姓洗脑,尤其是各国遗留下来的百姓,要安抚人心,当然得靠嘴。今日处理红雪之事,姚贾用的便是徐福总结出的法子,只不过姚贾定然在其中做了适当的改动。
徐福有些心动,犹豫一下,便点了点头,「那我们去瞧一瞧?」
嬴政点头,当即命人备了马车,然后便带着徐福出去了。
他们的马车刚出了宫门,便听见宫门外响起了嘈杂的喧哗声。
马车停住,嬴政掀起车帘,问宫门口的守卫,「出了何事?」
守卫忙躬身道:「有一男子,非说与皇后乃是旧识,请求见一面皇后。」
男子?旧识?
嬴政就瞬间捕捉到这两个字,他的脸色有些难看,转头看了看徐福。徐福也很无辜,他能有什么旧识?嬴政这吃的什么飞醋?徐福微微挑眉,便也伸手掀起车帘,同时朝外看了过去,这一眼,徐福就立时看见了站在守卫跟前的男子。
男子着一身粗布麻衫,身材高大。这样朴素的打扮,丝毫没有堕他的气质。
徐福的目光上移,瞥见了男子的相貌,五官甚是端正,可以说相貌和气质都是极爲难得的。
徐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於是低声道:「阿武?」
男子扫到马车上的徐福,以及徐福身后露出大半个身子的嬴政,但他并未马上开口称呼「陛下」,反而是道:「先生,是我。」
马车内嬴政的脸色更爲难看了。
还叫先生?
叫皇后!
那被守卫拦在外的,可不正是项梁吗?
项梁躬身道:「项梁前来求见先生。」
徐福有些诧异,项梁来见自己做什么?难道是脸又出了什么问题吗?可如今项梁的命格和面相,都没什么可疑之处啊。
正诧异着呢,项梁却是再度出声了,道:「如今楚国已不存,项梁奔赴咸阳,便是欲爲先生做个跑腿的。」
这话说得可是有些谦虚了,将门出身的项梁,特地跑来给做跑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