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徐福的口吻极是轻描淡写,「你这般模样,我是能救的。」
当然……是瞎掰的。
徐福口中笃定,但心底却并非如此。他只是发觉到了阿武面相不对劲的地方罢了,但若说治好他的病,并不是嘴上过两句那样简单。但是徐福向来有让人笃信不疑的能力,阿武对上徐福的双眼,怔了会儿,才猛地醒过神来,方才那些失态的情绪都从他身上消失了。
阿武沉声道:「庶长可不要骗我。」他的目光落在徐福身上,里面明显带着威胁之意。
「你再睡一觉,等你清醒了,再来与我说话。」徐福又喝了两口水,随后便回转身去,重新睡到床榻上去了。徐福极爲宽心,哪怕是拿那阿武的脸没有办法,他也总能想出办法来。办法都是人想的嘛。
徐福毫不留情的转身,倒是阿武更爲深信了。他深信徐福是真的有法子可以救他。
阿武靠在门边,许久都未能闭上眼。
徐福还能安然入睡,但他却睡不着了。他也不知道这样的折磨跟随他有多久,到后来只要能有缓解的法子,他都尽力去试过了。他已经全然放弃了可能治癒的念头。这样痛苦又麻木的日子,他不知道还要过上多久……
但是他没想到,他会从徐福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可救吗?
阿武握了握拳头,一双眼在黑夜中越发的明亮。
徐福有意先冷落一下阿武,毕竟现在换做是阿武即将有求於他了,爲了之后不被阿武捏於掌心,徐福觉得,从一开始,他就要先将架子端足。
阿武就用灼热的目光紧紧盯着徐福,洗漱、用早饭,直到一系列动作做完,阿武才在徐福的对面坐了下来。
「庶长可愿与我细说?」阿武忍不住了,主动问道。
「你先说。」徐福头也不擡地道。
「我先?」
「说一说你这病是如何得来的。」
阿武抿紧了唇,并未马上开口。徐福也不急,就静静等着,他巴不得阿武多发会儿呆呢。这客栈中待着,比颠簸的马车上待着舒服多了。如果能拖延下时间,让咸阳的人顺着摸过来,那就更好了。
「……我是楚国人,十七那年误食了□□,得了一场大病,险些死去。后来家中来了个方士。我并不知他做了些什么,只知道没几日我便渐渐转好了。但是从那之后,我的脸变得极爲脆弱,若是在外面晒上一日,脸便会溃烂,而且症状一日重过一日。我父亲命人再去寻那方士,却怎么也寻不到了。城中谁也治不好我的病,我便只有独自一人辗转多地,只爲治好这怪病。」
「方士?」徐福插了句嘴。
阿武点了点头,继续往下说:「我这般模样,无论走到何处,都令人畏惧厌恶,他们不敢与我说话的,甚至对我避而远之。连客栈我也进不去。不过倒也有个好处,那便是连乞丐窃贼见了我都绕道走,我方能保全身上的钱财。后头我也知晓医治无望了,满腔孤愤之下,便寻了位剑术高手,拜他爲师,以此来止心底的痛苦。」
徐福暗自咂了咂嘴。
无人能治好啊,可见要治好这病的难度,绝非一般啊。但是话已经放出去了,徐福当然得上。眼下维持和阿武的友好相处,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阿武忍不住讥笑道:「这般,你还能治?」
听阿武的描述,他之前的家境应当并不差,而且他的谈吐也并不显粗俗。之前刚将徐福绑走的时候,一口一个「小人」,估计也只是故意爲之。毕竟要装粗俗简单,要装谈吐得体、腹有诗书可不简单。
现在徐福好奇的便是,阿武好端端的,爲何会来绑架他?
「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是什么驱使你决定来掳走我?」徐福冷声问道,那瞬间,竟是直直将阿武的气势压下去了。
阿武滞了滞,「这我不能说。」
徐福冷冷地看着他,「治病,说出实话,二者选一。世上没有那样好的事,你绑了我,我还要尽心尽力地医治你。我没有要求你立即送我回咸阳,已是厚待你了。」
阿武面色有些难看,「若是我将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也能如此说吗?」
徐福不屑道:「你敢吗?你根本不敢动我分毫,那人难道不是要你将我完好无损地带过去吗?」这一点当然也是徐福推测出来的,从阿武将他绑走后,是如何对待他的,便可看出,阿武不希望他出半点意外,因而尽心尽力地待他,未曾让他吃一点苦。
阿武脸上的表情消失了,他紧紧盯着徐福,试图以目光作威慑。但是要和徐福比气势压人,那就实在是选错了对象。
徐福淡定地该做什么做什么,全然没将阿武放在眼中。
阿武微微变了脸色,良久之后,他才沉声道:「有人来邀我刺杀秦王,但我不想死,便没应下。后来又过了两月,有人拿了药给我,说不用我刺杀秦王,只消绑了一人回去便可。后来,我还见着了那个失踪许久的方士……」阿武的眼底带着厉色,「於是我便应下了。」
「那方士是谁?」
「我不知。」
徐福取出两粒药丸给他,「吃了。」
阿武有些冲疑地看了一眼徐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