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2 / 2)

大秦国师 故筝 5792 字 2个月前

嬴政面色极冷,他手中捏着的笔刀都快被撅断了。

「好大的胆子!胆敢杀了寡人的臣子,随后还能跑出咸阳!」嬴政怒极,左手成拳重捶了一下桌案,桌案震动不已,上面的东西立即翻落了下去。这样的动静吓得宫人跪了一地。

蒙恬低头不敢言。

地上跪着的人,哆嗦道:「是小人的疏漏……请王上恕罪……」

「来人,去请李信将军。」嬴政看也不看他,直接吩咐一旁的内侍道。

蒙恬也没看那人,他知道,那个人这辈子到头了。王上最恨生出纰漏来的人。

「诺。」内侍退了下去。

蒙恬这才道:「王上,爲何要请李信前来?」

「让他去将那叛将抓回来!」嬴政厉声道。

蒙恬舔了舔唇,「那人是……」

「桓齮!」

蒙恬闻言,暗暗在心头骂了声糊涂。因爲想得太过投入,一时间他也忘记了,自己本来是要向王上告状的……

待此事发作过后,嬴政便让他们都退下了,之后便早早赶回了寝宫。今日他可是回去得极早,今日总能将徐福哄得原谅他了吧。嬴政想得虽好,却没想到……寝宫中哪有徐福的身影呢?不过嬴政也并未在意,这样的情况也并不少见,应当是在偏殿吧,扶苏或者胡亥那里……

嬴政转头问宫人:「庶长去何处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面前的宫人张嘴道:「出宫了。」

嬴政的面色登时就不大好看了,这个时辰也不算早了,他出宫能去这样久?

「他可说出宫要去哪里?」

「像是去奉常寺了,嗯,庶长似乎还说,要去见国尉。」

「寡人知道了。」嬴政不做停留,立即令人备好了马车,於是,没多久嬴政便也坐着马车出宫了。其实嬴政是不大相信徐福能在外面滞留这么久的,他知道徐福并不喜欢住在王宫以外的地方。所以他更担忧的是,徐福会不会遇上什么意外,一想到今日城中发生的命案,嬴政便觉得胸口被揪紧了。

嬴政坐在马车内,面色越来越沉。看来日后徐福出行,还得令宫人前来禀报他才是。

正想着,马车便停在了国尉府外。

此时奉常寺都已关门了,徐福肯定不会在那里了,倒是国尉府还值得一来。

嬴政下了马车,冷声道:「让你们主子出来。」

管家是认得嬴政面孔的,忙跪了下来,「王上,主子正与庶长在用饭食呢,小的带王上过去。」

竟然当真在这儿?!

嬴政面色阴了阴,徐福不在王宫中与他一同进食,反倒是在这里来陪他那个师兄,嬴政心头分外的不痛快。

嬴政大步跨进厅中,徐福和尉缭不由得同时一愣。

徐福极爲镇定,他放下筷子,低声道:「王上来做什么?」

尉缭也极爲镇定地跟着放下筷子,起身行礼,「王上。」

「你们吃,继续吃,寡人就瞧着君房吃便好。」在外人面前叫「阿福」的确不大妥当,所以嬴政都是称「君房」,「阿福」自然是放在私底下的,更爲亲密的称呼。

嬴政一来,尉缭哪里还能好好吃下去?徐福就不一样了,他淡定地抓起筷子,还当真就爱这样继续往下吃了。

吃了没多久,嬴政突然道:「李信要离开咸阳了。」

徐福方才再度放下了筷子,「嗯?爲何?」徐福微微皱眉,难道是又要打仗?不对啊,这个时候都是年末了,而且寒冬时节,谁能好好打仗?

虽然对於「李信」这个名字牵动了徐福的心有些不满,但嬴政还是温柔一笑,道:「等会儿寡人在马车上与你说。」嬴政的口吻,俨然是已经默认徐福会同他一起回到宫中了。

徐福摇头,「不说便算了。」

嬴政被噎了噎,笑道:「寡人何时说过不说给你听?」

「我不想听了,王上今日早些回宫吧,这几日我都歇在国尉府上。」

尉缭几乎是瞬间便感觉到了一股冷光射到了自己身上,尉缭这才领会到了蒙恬之前呆滞的原因。但是……爲了师弟,他不怕啊!要迎着恶势力而上啊!

尉缭咬着牙不说话。

嬴政轻叹一口气,道:「那便依你吧。」说完,嬴政还当真转头出去了。

尉缭的心情顿时垮了下来,他夹在中间,不会影响他们感情吧?

「君房,这……可有妨碍?」

「没。」徐福不想说话,简短的一个字就给堵回去了。他也觉得嬴政很奇怪,竟然说走就当真走了,徐福心底有点儿不是滋味。嬴政还有资格生气吗!没资格!他又没辛辛苦苦做面!他又被说成是做了烂糟的玩意儿!

徐福将筷子拍在桌案上,「我困了,我去沐浴。」

尉缭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只觉得这二人间的气氛实在太过怪异。这是……吵架了?

唉,师弟只有和秦王不和的时候才会想到师兄吗?不过转念一想,他能想一想师兄也不错了……总比以前,从来就没记住过师兄来得好……

尉缭轻叹了口气,唤人来收拾了残羹冷炙。

很快徐福沐浴出来,尉缭犹豫许久,还是走到了徐福的跟前,「君房,近来你可有复发的迹象?」

「复发?」

「就是你那失忆的毛病。」

被尉缭这么一说,徐福才想起来,自己身体里还埋着这么颗□□。他全然忘记了。大约是日子过得太过舒畅,或者太过紧张,无论哪种时候,他都不会想到去关注自己的记忆有没有丢失。¤本¤作¤品¤由¤思¤兔¤在¤线¤阅¤读¤网¤友¤整¤理¤上¤传¤

「没有。」徐福低声道。他应该是没问题的吧,都好几年过去了。

尉缭点头,「那就好,君房年岁渐长,也莫要过分任性。」尉缭意有所指。

徐福觉得惊奇不已,尉缭今天被谁上身了吗?竟然还会劝诫自己,莫要与嬴政任性?不过徐福又不蠢,前后联系便明白了尉缭的苦心。他知道自己容易失忆,偏偏自己在几国中还是个香饽饽,一旦真的复发,便也只有嬴政能护好他了。

「此事不提,师兄与我说说鬼谷中的事吧。」

尉缭一愣,随即笑道:「好。」

徐福与他进了一间屋子。

说起来,这么久了……他却还没好好了解过,原本的徐君房是什么模样呢……

屋中烛火摇曳,一夜很快就在零零碎碎的交谈声中过去了。第二日,徐福睡了个懒觉,尉缭当然没有这样的待遇,尉缭走后,徐福慢吞吞地起身洗漱,换好衣袍,吃了些东西,然后便带上内侍往李信的府上去了。李信此时也不在府中,不过徐福并不介意,他在府中耐心地等到了起来。

也没等上多久的功夫,李信便回府了。

朝中官员都知晓徐福的脾气,李信当然也一样,所以看见徐福出现在他府中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不是自己中邪了,最后擡手摸了摸额头,确定自己没毛病以后,李信才走到了徐福的面前。

大约是因爲府中没有其他人的缘故,李信也不再掩饰了,他脸上的笑容极爲浓厚,冲着徐福道:「先生爲何会来?那日信与先生说的话还未完,先生可是来听那话的?」

徐福冷酷无情地摇了摇头。

李信脸上的失望之色很是明显,不过他也没紧追着不放,只问道:「那是何故?」

「你要离开咸阳?」

「不错。」李信点点头。

徐福瞥见了他眼底的精光,看来他对这件事还充满了兴致,「爲何要离开咸阳?」徐福又问。

「王上有名,捉拿叛将桓齮。」

桓齮?

徐福是真的震惊了,怎么会是他?叛将?这是怎么回事?徐福还能记起,当年他去救桓齮的时候,桓齮是个何等的人物?那是个硬汉子!而且对秦的忠诚应当不掺虚假,爲何突然间便从良将变成了叛将?

李信摇头,「我也不知是爲何,我只知,我必须要将他捉拿回来。」

徐福对桓齮的印象颇好,突然听闻到这个消息,心底还有点难以平静下来,他点头,「我知道了。」要从李信问到更多的信息就不可能了,还是问嬴政来得靠谱。

徐福正欲离开,但是他的脚步却顿了顿。

「李信。」徐福出声道。

李信目光灼热地看着他,「在。」

徐福摇头道:「这个世上的强者何其多,还有很多你甚至没见过。不要妄断你的感情。」李信对他撑死了也就是个仰慕,但是李信的所作所爲,却难免给嬴政一个不好的信号。在旁人的眼中,就是李信不知死活要与秦王抢人。嬴政可以因爲爱才惜才,放过他一次,但不可能容忍他太久。如果李信再不改这样肆意行事的风格,冲早会吃到大苦头,甚至丢了性命。

「可信眼中只能看见一个先生。」李信口吻坚定。

徐福实在难以理解他的心情,忍不住皱眉道:「李斯、韩非、蒙家兄弟……他们不强吗?你又爲何不仰慕他们?」

李信点头,「他们实力不低,但是……却不及先生,先生只有一个!」说完,李信又补上了一句,「当然,他们的容貌也远远不及先生。」

徐福:「……」李信,其实你只是颜控吧?

徐福发觉到要想以理动人不太可行了,於是他干脆放弃了。不管李信怎么想,反正上次的教训摆在那里,他不可能再做些祸害别人的事。

徐福冷淡道:「那我便先离去了,李将军路上顺风。」

李信有些失望,没想到徐福的语气这样冷淡,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将徐福送了出去。

徐福坐回了马车,马车朝着王宫的方向驶去,没多远便被堵住了。徐福有些惊讶,掀起车帘往外一看,是另一辆马车,而那辆车也掀起了车帘,里面的男子跳了下来,然后动作敏捷地上了徐福这辆,随即将徐福紧紧箝制在怀中,沉声道:「回宫。」

此人不是嬴政是谁?

嬴政都已经这样堵他了,他还能说什么?徐福干脆问起了桓齮的事,「他是怎么一回事?」好歹也是他救过的人,那桓齮总不会真的叛秦吗?若是如此,那他还爲何要救那人呢?这不是东郭先生与蛇吗?

「去岁桓齮战败了,今岁攻赵便未任命他。去岁战败,寡人就欲斩了他,留下他已经是极爲仁慈了,谁能想到昨日他杀了一名大夫。」说到这里,嬴政的脸色沉了下来。对於他这样的男人,绝不能接受的一件事,那便是背叛。

徐福听得心惊。

没想到,那样的人物竟是也会变成这般模样。

说着话,他们的马车便停住了。

嬴政揽着徐福下了车,直接往寝宫回去,徐福疑惑道:「今日王上不处理政务。」

「要,但此刻有更紧要的事。」

徐福一头雾水,但还是配合地跟着进了寝宫。他就瞧瞧,嬴政要做些什么来讨好他。

跨进殿门后,徐福总觉得自己隐隐嗅到了什么味道,他歪头一瞥。

精美的容器中间,盛着一团……嗯……面。

嬴政面色不变,指着那面道:「寡人做给阿福的。」嬴政深深地看着徐福的双眸,像是在说,现在你也可以骂我煮的什么鬼东西了,这样你应该就消气了吧。

徐福:「……」神他妈脑回路!

「阿福要尝尝吗?」嬴政低沉的嗓音又在徐福耳边响起了。

徐福不自觉地对上了他的目光,然后徐福发觉到嬴政的下眼睑有些发青,一瞧便是睡眠不足的模样,哦,或许还有个纵.欲过度,毕竟那天是他「折腾」嬴政。

徐福别过脸,拿起筷子,夹了点儿,吃进嘴里,「难吃。」徐福想也不想就说。

嬴政满面笑意,「嗯。」

旁边的宫人一脸莫名。王上辛苦做了面,被说成难吃,王上似乎还更开心了?

「可觉得舒畅了?」嬴政低声道。

「嗯,好了。」

「那寡人便令人去取你放在国尉府的东西了。」

徐福挑眉不语。

嬴政继续道:「寡人独自一人,实在难眠,这几日又劳累……」

徐福知道他没说假话,嬴政的确很劳累,若是不休息好的话,万一真折腾出毛病也不好。这样日后还怎么进行和谐的生活?於是徐福嘴上一软,「……嗯。」

嬴政控制不住心底蹿动的那把火,於是将徐福往怀中一扣,狠狠吻了上去。

宫人们瞥了一眼那碗面。

唉……

糊了,更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