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会不快?我心中很是喜悦。」徐福顿了顿,道:「我对赵国的李牧将军仰慕已久,此行正好见上一面。」
嬴政脸上的表情僵了僵。
「唔。」扶苏揉了揉撞在马车壁上的额头,挣紮着坐起来,「父王,这是……」
刚睡醒的扶苏一派茫然,他敏锐地发觉到徐福与嬴政间的气氛不对,想也不想便出了声。唉,父王和父亲闹了矛盾,爲什么还要他来操碎心……
「我们正往邯郸去。」徐福低声道。
扶苏惊讶了,「我们不攻井陉了吗?」
「井陉要攻,但却是王翦去攻。」
扶苏一脸懵,「那……我们去做什么?」
徐福淡淡地接了一句,「釜底抽薪。」
「什么意思?」扶苏依旧一脸懵。
徐福却觉得困意又上来了,想着嬴政这么大一枕头,不枕白不枕,於是拉了拉他,就这么靠上去开始小憩了。得不到答案的扶苏轻叹了一口气,他倒是没枕头可依……
正想着呢,胡亥一只胳膊搭上了他的腿。
哦,他只有给人做枕头的份儿。
历时半月,他们一行人抵达了邯郸。
徐福对邯郸半点也不陌生,毕竟他曾经在这里待上了一段时日。这一次,他不是爲救人而来,赵国也再没有一个熊义了。
邯郸城中的百姓,并没有战乱逼近的自觉,他们如往常一样在街头走过,该吃吃该喝喝,该如何便是如何,脸上不见半点担忧。不知者无畏,这些百姓不知秦军打到了哪里,他们也不知秦军的厉害。他们只操心柴米油盐。那赵王或许是担忧的,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秦国是铁了心地要覆灭赵国,他更不会想到,一旦失去李牧这样的大将,赵国便会迅速破败下去。
徐福放下了车帘,收起了脑中的种种思绪。
侍从在客栈安排好了房间,他们先入住了进去。整顿好后,他们便到大厅用饭去了。
客栈之中有人谈论赵王宫中的事。
「如今王上病重,太子迁怕是要即位了。」
「有倡后在,这下任国君定是他了……」
「可惜那公子嘉了……」
「嘘,莫胡说了,让旁人听了去,今日我们几人可就没性命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压得极低,不过徐福的耳力是越发地好了,竟是轻松地便听见了他们谈论的事。
见徐福的脚步滞了滞,嬴政低声问道:「怎么?」
徐福没说话,指了指那边的桌案,「我们坐那里吧。」
嬴政点头。
扶苏和胡亥被他们留在了房中,出来前侍从吩咐了伙计送食物去。
二人在桌案前坐下,因容色出众,难免又引来了不少的目光。
徐福摩挲着桌面,垂眸道:「一别这么久,也不知公子嘉如今掌握在手的有多少东西。」
「这还不简单?」嬴政面带笑容,不紧不慢,「且看他什么时候发现我们来了,那便知道他如今在赵国是个什么地位了。」
当初公子嘉立下誓言,若得赵王之位,便主动降服。
若是公子嘉上位,自然省事儿不少。那赵王虽然年老了,胆子不如从前大了,但他毕竟是经历过风雨的,曾经也是个厉害的角色,他要死扛着不松口,那秦国就必然要和赵国一直打下去,直到生擒赵王,摧毁邯郸爲止。但这样太不划算了。
徐福不由得想到了之前卜过的那一卦。
伐谋爲上啊。
说完后,他们便揭过此事不再提了。饭食被端上来,两人慢条斯理地用了,徐福见在厅中也再听不见什么消息,这才起身随嬴政一起回了房间。
如今扶苏、胡亥年纪都不似当初那般小了,於是嬴政便单独爲他们二人订了一间房。
徐福和嬴政回到屋中后,匆匆洗漱便倒在床榻上休息了。
这一路上可不轻松,还是先好好休息了,方能再好好处理赵国之事。
这一觉他们都睡得有些沉。
翌日,敲门声惊醒了徐福和嬴政,侍从的声音紧跟着从门外传来,口中道:「有人来请先生一聚。」
徐福披上衣袍,走过去打开了门,「谁人?」
侍从身边站了个不起眼的下人,那下人笑得五官都挤一块儿去了,「小的乃是公子嘉派来的,特来请先生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