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2)

第55章如影随形 第十八章(完)

“你说什么?”殷昱瑾近乎茫然地问道,他的心瞬间沉入谷底,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不停地在刺激他的神经中枢,他的大脑警觉地尖叫,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发出警告的声音,身体的警-铃不断发出越加喧杂的声音,但是殷昱瑾彷佛却注意不到这些,他直勾勾地看着影一,那目光格外渗人。

他的肩头都被碧玉剑刺中,正小幅度地流着血,他的衣衫都被鲜血染红,看起来狼狈又狰狞,他直勾勾地看着影一,眸子里有着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惶恐。

影一微微勾了勾唇,低下头,遮住满眼的嘲讽。

看,主子,这就是你喜欢的人,

你在的时候,他高傲嚣张,威风得意,你走了之后,他也不过是个可怜虫而已。

影一深深地行李,恭敬道:“殿下母妃不受钰帝所喜,连带着殿下也不受钰帝所喜,但是殿下毕竟是钰帝大王子,钰帝不愿长子大殿下之名由殿下担任,於是给殿下起名为'锦',取锦衣玉食之意,意为给殿下锦衣玉食,却不会给……”

影一顿了顿,眼露嘲讽,当年那些宫人侍卫那般苛责这位殿下,可不就是因为这一个“锦”字吗?钰帝赐这位殿下锦衣玉食,却不打算赐任何爵位权力,当然没有人把这位殿下放在眼里,也自然不会有人把这位殿下的母妃放在眼里,这一对母子吃过的苦,不过钰帝随口的一句话而已。

“因钰帝不愿承认王上大殿下的身份,所以当时宫中称呼您为锦殿下,锦衣玉食的锦,王上十岁之前的名字,一直是殷昱锦。”

“不……不可能的!”殷昱瑾厉声说道,他的眼眸里充满了惶恐,他一边摇头一边后退,脚步踉跄脸色苍白,“不可能的——!”

他近乎凄厉地喊道。

影一眸底的嘲讽更甚,他开口,声音平稳,字字如刀,“王上十岁之前,因钰帝厌恶,母妃失宠,母家衰败,所以过得十分凄凉,而主子,就是在这个情况下认识了您,因为主子,您的情况才改善了许多。”

“十岁那年,您与主子出宫玩耍,不幸遇到刺客,你为保护主子而重伤,”影一平静地叙述道,“从此主子为您死心塌地,而这十年,钰帝后宫并无所出,因后宫阴-私,钰帝再难有孩子,又因您为救主子而重伤失忆,所以钰帝为您改名,将锦字改为瑾字,取美玉之意,立为王太子。”

“王上将赐名赐予二殿下,实乃不妥。”

“王上虽救主子一命,但在此后,国师为大殷鞠躬尽瘁,耗尽心血,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民,无愧于大殷无愧于王上,更是以命求王上一个得偿所愿。”

“愿王上不要亵渎国师心中的锦殿下。”

影一行一大礼,目光毫无 澜。

而殷昱瑾的脸色惨白如纸,他的手指无意识地颤抖,他的脑海里开始出现许许多多的画面,随着影一的阐述,那些画面越来越清晰,让他忍不住浑身颤抖,他厉声喝道:“——你闭嘴!!”

影一彷佛并没有听见殷昱瑾歇斯底里般的声音,他的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沉声道:“王上曾经为保护国师而重伤,现在,国师已经把命赔给王上……”

“你闭嘴——!”殷昱瑾厉声喝道,他一把抓住身边的碧玉剑猛地砸了过去,影一不闪不避,任碧玉剑穿透了他的侧腰,他深深地磕头,沉声道:“愿王上不要再亵渎国师心中最美好的人。”

“请王上给国师一个安宁。”

“你找死!”殷昱瑾勃然怒道,他心里恐慌至极,他从小到大,从未这般恐慌过,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孔都在诉说着恐惧,那种恐惧就像阴冷的夜风,让他的世界陡然失去光亮和色彩,只剩下一片阴森可怕的荒地。

殷昱瑾开始害怕,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能再让影一说下去,不能!

影一重重地磕头,沉声道:“主子给属下最后一个命令,守卫王上,保护王上。”

“王上不会让主子的命令落空的。”

影一缓缓抬起头,额角的鲜血蜿蜒流下,他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在鲜血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妖艳,他轻轻道:“你不会杀了我的。”

影一近乎恶意地看着殷昱瑾,有恃无恐道:“我是主子的影一,一直跟随他的影一,只有我,才是最熟悉主子的。”

“——你想要了解主子,只能通过我。”

“在你错过了十五年的时光后,想要了解主子,只能通过我。”

影一站了起来,他一把拔出碧玉剑,他拿着剑缓慢地走到殷昱瑾身前,他把剑塞到殷昱瑾手里,低低地笑道:“来啊,来杀我啊。”

“你敢吗?你敢杀我吗?”

“你敢吗,王上?”

“砰——”

碧玉剑被砸在地上,殷昱瑾惊恐地发现,他甚至没有拿起剑的力气。

影一笑了起来,在呼呼风中,他的笑声格外凄厉,他出手迅速,唰唰点了殷昱瑾的穴道,然后缓慢地走向叶韶安身边,深深地磕了一个头,然后将叶韶安抱了起来。

“你放下他——你放下他!!”殷昱瑾大声咆哮道,但是他却无法动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影一抱起叶韶安,“——影一,你敢做什么?!我会杀了你的!我会杀了你的!!”

影一小心地抱着叶韶安,他的一举一动都小心谨慎,像对待什么易碎的珍惜品一样,他轻轻理了理叶韶安的发丝,轻声笑道:“你不会的,王上。”

“二十五年,你不熟悉国师,在这十五年内,你蔑视忽视主子,而现在,主子走了,你只能从我这里了解关於主子的只言片语,”影一近乎居高临下地看着殷昱瑾,“你不会杀了我的,只有我寸步不离主子身边,只有我被主子交代了后事。”

“你对我动手,那你将永远无法了解主子。”

“哈哈哈哈哈哈!!”牧文靖凄厉地笑了起来,他指着影一,大笑道,“你喜欢国师?你喜欢叶韶安?!哈哈哈哈哈哈!!看看吧!看看吧!叶韶 !你看看吧!”

“你死了!你让多少人为你的死而癫狂?!”

“牧文靖,你亲手将长剑捅进主子心口,你知道主子多么信任你吗?”影一突然笑了,“他说你虽爱玩闹,但也是正人君子,无需担心你偷袭。”

“可是最后,你偷袭取胜,主子在你身前转身,将后背毫无防备地露给你的时候,表明他信任你。”

“他信任你。”

影一一字一顿道。

那一瞬间,牧文靖宛若疯了,他瘫软在地上,又哭又笑,一刻不停地念着“信任我”“他信任我”这几个字,片刻后嚎啕大哭,宛若一个疯-子。

“你放下他!你放下安安!”殷昱瑾失声喊道,“——你不能!你不能把安安带走!”

“影一!影一!我求你!我求你!你把安安放下!你把安安放下!你不能把他带走!”殷昱瑾的惶恐已经完全遮掩不住,那一刻,他再也不像平时那个孤傲的君王,就像一个失去伴侣的孤狼,满目苍凉惶恐,他甚至用上了哀求。

“我能。”影一微微笑了起来,“你知道吗?主子没有几天好活了,从你捅了他那一剑开始,他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在他决定去赴牧文靖的赌约时,就已经决定赴死,而在主子决定赴死的那一刻,他就决定放弃你了。”

“他爱你,所以你折辱他;他为你立尽汗马功劳,所以你防备他;他心疼你,所以你肆无忌惮地在他心头插-刀;你不想做的事情,他统统为你做;你扛不起来的事情,他统统为你抗;他在吐血昏迷的时候,都在想方设法为你和牧文靖扫平障碍;但是他真的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