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更声传来,?四处更是陷入一片寂静。
倪英哭累了,终於趴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李元悯睫羽微垂,安抚似的拍着她的背,等到她彻底坠入梦乡,?他轻声叫来了仆妇,?让沃了把热毛巾,将她满面的泪痕抆了,?又让仆妇将她送回厢房,?看着桌上空空的酒瓶,他叹了口气,?亦吩咐人收拾了。
坐在厅中好一会儿,?又不放心倪英,?披了件大氅去了她的厢房,问询了陪同的仆妇一番,见她睡得香甜,这才放心回去。
这一夜折腾,?躺下后,?他便有些失眠,一边想着入京后的种种应对之策,一边又想着如何让阿英解开这个心结。
寂静的深夜,?像是开启了某种情绪的大门一般,?诸般滋味齐齐涌上心头。
一声乌雀咕儿一声,?继而扑扑两下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李元悯心间警醒起来,摸出了枕下的匕首。
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传来,李元悯皱了皱眉,“阿英?”
他拔出了匕首,?还未来得及下床,一个高大的黑影窜的一下钻了进来,如迅猛的虎豹一般。
一股浓重的酒味随之扑鼻而来,李元悯悚然一惊,正待喊人,他的嘴一下被一双粗糙的大掌捂住。
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别叫!”
李元悯呼吸急促,却是没有挣扎,半晌,粗粝的掌心才移开了来。
月色下,那人锐利的眼睛里带了些醉态,呼吸粗重,凑了上来,在他的脸颊旁嗅了嗅,喉间冒出一股类似於满足的喉音,又低了头下去,凑在他脖颈处嗅了嗅。
李元悯连阻都无力:“你喝醉了。”
男人并没有停下如犬只一般嗅闻的举动。
李元悯目中厉色一起,用匕首抵住了他的咽喉。
然而男人全然没有理会颈间的刺痛,恍若没有痛觉一般,只捧住他的后脑杓,将他放倒在床上,抽去了他的衣带,愈是放肆地贴着肉嗅闻起来。
锋利的刀刃刺破了喉结处麦色的肌肤,一滴血落在李元悯胸口的小衣上,晕开一朵血花。
李元悯闭上了眼睛,无力地松了手,匕首落下胸口的瞬间,猊烈手腕一抖,匕首瞬时弹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响声。
啪的一声,重重的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醉醺醺的人被打得头一偏,只嘿嘿一笑,又凑上来,鼻尖抵着他有些颤抖的唇瓣。
“你舍不得。”他啄了啄,缱绻地:“你果然舍不得。”
他怎不知这份舍不得究竟是谁的,他不管,醉意朦胧下更是有意混淆,只近似於病态似地扣他在怀里,咬了咬他的耳垂,重复着:“你果然舍不得伤我……”
他握住了他的手腕,浓重的酒气喷在他脖颈上,重重地将脑袋埋了进去,任随那魂牵梦萦的冷香笼罩了自己。
脑中某根紧绷的筋一下子断了,那种久违的放松如温暖的水漫过了全身,猊烈几乎是瞬间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万籁再复静谧,月色透过窗棱洒在地上,一地银辉。
李元悯目中幽深,看着床榻的上方,久久未曾阖眼。
***
长庚星落下不久,天际很快便露出鱼肚白。
驿使馆很快便热闹起来,往来的马匹进进出出,充满了浮世的烟火气。
猊烈睡得酣畅,睁开了眼睛,对上了另一双偌大的眼睛,触及的刹那,对方的目光立刻移开了来,猊烈心中不悦,霸道地扣住腰肢,阻了他欲要起身的动作,李元悯挣了挣,丝毫动不了。
他闭了闭眼睛:“阿英要进来了,你还是要让她伤心么?”
猊烈轻轻笑了一声:“你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