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生的脸变得狰狞异常,?他挣扎着,似要扑上去噬掉眼前人的血肉一般,眼睛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是你!”
声调陡然拔高。
李元悯垂眸看了他半晌,?叹了一口气,淡淡道:“巡台大人未免太过高看本王。”
他虚虚一指身后的百姓:“他们如此怨愤,?究竟为何……想必大人比本王更清楚明白。”
袁崇生死死盯着他,牙根耸起。
李元悯不再理会,?只踱步至何翦面前,
“何参领,借你虎符一用如何?”
却也不等他发话,?朝着身后的随行一示意,?那侍卫便跳上牛车,?从何翦怀里摸出那块虎符,恭恭敬敬递给李元悯。
李元悯置在掌心间摸了摸,原地走了几步,目光落在郡守军几位督副使面上。
“事到如今,?几位怕是脱不了责任了,?可现下还可以帮着百姓做几件事,将功补过,你们可愿意?”
那几个督副使面面相觑,?当即拜首:“但凭广安王吩咐!”
“好。”李元悯点点头,?侧眸吩咐猊烈:
“城中不少人趁乱打劫,?你去协同几位督副使护持秩序,不得有扰民恶事发生!”
“是!”猊烈接过虎符,?翻身上马,一行人快马朝着城门奔去。
李元悯这才再看了一眼犹自切齿的袁崇生:“巡台大人不必如此怨毒本王,今日之事能否善终全权交由大人了。”
袁崇生忍下滔天怒火:“何为善终?”
李元悯道:“一袭白衣,?虽无富贵,但尚留着一条命,妻儿保全。”
话音未落,袁崇生目眦欲裂:“休想!不过一贱姬之子,尔敢!”
李元悯面上没有任何改变,目色却是瞬间冷了下来。
很快,他身边的两个随行跳上了牛车,抓了一块破布塞进袁崇生嘴里,一番嘶吼,袁崇生骤然瞪大双眼,唇角生生被塞裂,血液直流,他剧烈挣扎着,当即被那随行一掌过去,当即萎顿下来,整个人耸拉着脑袋垂下去。
他喘息着,喉间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竟是两行浊泪滚落下来。
牛车又开始动了起来,民众激动起来,开始往牛车这边挤,袁崇生嘶嘶嘶地叫着,似求饶一般,然民众没有理会他,更有激动者直接翻身爬上牛车,一顿老拳。
极度的惊恐让他全然没了方才的冷静,他愈发剧烈地挣扎着,脖子上勒出了道道血痕,他嗬嗬嗬地嘶叫着,竟也让他顶出口中的血污侵染的破布。
“殿下!殿下!”
他涕泪涟涟!
李元悯手一扬,随行从混乱中将袁崇生拖了出来,丢在地上。
他看了袁崇生半晌,半蹲了下来,轻声道:
“巡台大人,待会儿本王只许你说一句话,然后,本王一句都不想听了。”
袁崇生满面污湿,再无半点威风。
李元悯伸出手指,将他脸上一块菜梗弹开:“懂了么?”
袁崇生呜咽一声,似是泄了气的皮囊一般头低了下去:“下官……明白……”
李元悯拍了拍手,接过倪英递过来的帕子,掸去手里的灰土,身边的随行递上了纸笔,他接过丢在地上,冷声道:
“请巡台大人陈罪几书,将岭南的桩桩件件,一五一十,事无巨细,都写出来。”
他顿了顿,一个字一个字道:“还有京里那位……袁大人,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望你不要浪费。”
袁崇生身体一颤,瞳仁骤缩,眼里再无恨意,只剩下深深的恐惧。
他低估了他,低估了岭南这边陲之地,他彻底地败在了自己的傲慢里!
李元悯站了起来,“来人!备一间雅室,让巡台大人好好歇息!”
“是!”
很快,瘫软成一团的袁崇生被人带下去了。
李元悯抬眸看了一眼后面那两人。
曹师爷浑身一抖,忙投诚道:“我亦愿请陈袁贼罪责,以彰公道,以平民怨!”
一旁的何翦立刻抢言:“罪人也是!”
李元悯嘴角轻轻一扯,“张龙,带二位下去吧。”
十里朱雀大街,皆是拥簇着百姓。
骄阳似火,热风如浪潮一般裹挟着炙热的气息冲击每个人的脸。
李元悯一步步登上踏跺,站在高台上,向底下的民众朗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