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雪怀被闲灯抓了个正着,脸都红透了。
闲灯一看他的样子, 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一半, 心道: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这东西就是送我的。
他不由得意地继续想:兰若这人脸皮也太薄了,性格还这么别扭,难怪交不到朋友。喜欢我就直说嘛,送个礼物还扭扭捏捏, 我要是想送什么, 我当场就送了!
兰雪怀被他捉着手臂,脚下像生了根一样,明知道自己该走,但是却一步都动不了。心里翻滚上的心绪又羞又燥,没完没了,盯着闲灯,都快把眼眶给盯红了。
不是吧。
闲灯有些冲疑地想道:被我抓个正着有这么羞耻吗?不过是送朋友一个礼物而已, 他怎么跟被抓到送定情信物一样。
“兰若, 你干嘛不说话,这东西是不是送我的?”
兰雪怀终於回过神, 甩开他的手。
闲灯连忙敲了一下他的手臂, 将那个檀木盒子很有技巧性的拿到了自己手中。兰雪怀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 闲灯也抬头, 饶有兴趣地回了他一眼, 然后干脆利落地打开盒子。
“咦?这不是你那根白玉簪子吗?”
闲灯惊讶了一瞬, 又将白玉簪子拿出来, 放在手上把玩了片刻,插进了自己的发间,晃了晃脑袋:“怎么样,我戴着好不好看?”
兰雪怀:……
闲灯笑道:“你说说看呗!之前问你要这个,你舍不得给我,现在怎么想通啦?察觉到我的好了吗?还算你没有醒悟的太晚。”
兰雪怀道:“胡言乱语,盒子还我!”
闲灯藏住盒子,惊恐道:“那怎么行!哪有人光秃秃地就送一根簪子啊,当然要连盒子一起送的!”
兰雪怀收回手,道:“你要就拿去吧,反正我也没什么用。”
闲灯笑了一下,道:“你分明就是要送给我的嘛,摆什么不情愿的样子?好像是我强迫你一样。”
这句话说完,兰雪怀脸上又飞了两片红晕。
闲灯眨了下眼睛,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
江南连着下了两天的雪,昨夜好不容易停了一次,今日又开始缠缠绵绵落下。
“下雪了,兰若,你们这个时候出行,恐怕有很多不便吧。我听说,天气冷的时候水面都会结冰,而且我还听唐棋乐说,这段时间会连着下雪,一个月都不会停。”
兰雪怀顿了顿,道:“不会的,东海不会像江水一样结冰,过了清湖湾,那边就暖和起来了。”
半晌,闲灯才回过神,答道:“……哦。”
他实在没什么好说了,但又不想这样匆匆忙忙结束谈话。毕竟,今日与兰雪怀一别,下次相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眼见雪越落越大,两人却都站在码头,谁都没动一步。
闲灯跑出来的时候心急,穿得不多,单薄的两件挂在身上,叫人看着都替他抖一抖。兰雪怀转头,招来了身边的书童,从他的包裹中取出了一件白色的斗篷,帽檐上团了许多兔毛。兰雪怀将它抖开之后,披到了闲灯身上。
一阵香风和暖意从斗篷中传来,表明这斗篷分明是有原主的。
闲灯诧异地看着兰雪怀,对方却并没有抬头和他对视,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斗篷前面的两根丝带上。兰雪怀十分珍重地把丝带打了一个结,像是用斗篷将闲灯锁住了,归他所有。
“码头风雪大,你别站了。”
兰雪怀开口。
华阳趴在桅杆上,招手道:“雪怀,你好了没,船要开了!”
兰雪怀双手松开丝带,却被闲灯一把抓住。
他愣了一下,这才抬眼,望进了闲灯眼里。
对方难得没说笑,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兰若,我心跳好快。”
兰雪怀脸色蹭地一下染了个透红,急急忙忙就要甩开闲灯的手,结结巴巴开口:“你、你又说什么胡话?”
闲灯十分坦然,甚至害怕兰雪怀不信,抓着他的手放在心口,辩解道:“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你摸摸看嘛!是不是跳的很快?为什么啊?”
兰雪怀快被他的几句话打的无言以对,纠结了半天,纠结到耳根红的都快蒸发了,才挤出一句话:“……你自己不知道吗。”
闲灯心道:莫名其妙,我就是不知道才跟你讨教讨教,你怎么还一副我应该知道的样子?
“那你知道吗?”
“我……”
二人就这么静默无言地对望了片刻,兰雪怀紧紧地盯着他,欲言又止地张着好几次嘴,都没法儿把话说出口。
华阳喊道:“还没好吗!你再慢一些,就要御剑追上来了,现在雪下得这么大,不好御剑的!”
诚然如同华阳所说,短短片刻时间不到,码头上的风雪已经大的迷人眼睛了。方才还能看到不少船夫在码头上穿行,如今望过去,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见任何人影。
闲灯是真切地感到有些冷,他听到华阳喊兰雪怀,於是说道:“算了,你师兄喊你了,你快走吧,我送到这儿就回去了。”
谁知,兰雪怀忽然伸手,捉住了他的双臂,身子往前探了探,在他的眉间蜻蜓点水一般蹭了一下。
闲灯瞪大双眼,仿佛没反应过来,被吻的时候还条件反射的瑟缩了一下身子,窍长的睫毛上下一合,从上面滑落了一片雪籽,融化在了兰雪怀的气息中。
他的目光变得更加茫然,还没来得及抬头看兰雪怀,双臂上的温度就消失了。
闲灯顿了一下,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抬头望去,兰雪怀已经走了。他几乎是跑走了,转身地时候一句话没说,闲灯怔怔地捂着额头,听到了风雪中船夫吆喝开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