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2 / 2)

侯门嫡女 素素雪 5677 字 2个月前

“是啊,相爷家风严,不仅教导出了东亭侯这样的少年英才,连儿媳都这般有本事,真是叫人羡慕。像我那几个不孝子,整日里就知道享乐攀比,若是有东亭侯半分的出息,都是祖上冒青烟了。”

这两位大人言罢,便又有大臣们纷纷响应,就是那平日和关白泽是政敌的大人也免不了要附和上两句,只因贤康帝的态度在哪里摆着呢。关白泽本就含着笑容的面上这下子更是乐开了花,朗声笑着端着酒杯向众人回礼,不忘客套地谦虚回赞两句。

那女眷席那边,虽是没人敢再出言羞辱慧安,只慧安的举止却是太过叫她们震惊,众人心中的想法各不相同,面上的神情也不一而足。姜红玉见有不少夫人小姐们已经偏开了头不再往场下看,不觉便掩口冲身旁坐着的云怡道:“本宫瞧着这今儿是吃不下饭了,听闻相府的棋风院中有个专门的马场供东亭侯夫人诊治病马,难道东亭侯夫人每日都这般给病马诊病吗?也难爲东亭侯竟能忍受。”

云怡闻言却是笑着回道:“太子妃说笑了,三少奶奶在府中得老爷看重,又极得定国夫人和三爷的疼爱,有什么自是吩咐下人们去做便好。今儿东亭候夫人这般也全是爲了我大辉能赢得比试,爲我大辉面上争光。东亭侯本就是爱马之人,那马场早年便有,并非因三少奶奶之故才特意安置的,东亭侯和夫人情趣相投,夫人会医治病马,东亭侯还极是赞赏呢。我听说,东亭侯还曾和定国夫人说过,只要三少奶奶能开心,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他便什么都支持她。”

云怡的话着实声音不小,很多人都听到了,新雅公主也一直坐在这边闻言便是一笑,扬声道:“在我们西藩马医是最圣洁的,再说本宫看,你们大辉的女子就是可怜,都不能有自己的喜好,每日里围着男人转,有什么意思呢。自己不能过的随意,却又见不得旁人过的随心而欲,不觉着可悲吗?像东亭侯夫人这般做想做的事,才是真自在,连本宫都羡慕的紧呢。再者说了,什么叫脏?人也都是吃五谷杂粮的,有本事真超脱便就别每日出恭啊,干脆回去将自家的马桶砸了,那才叫厉害呢。”

新雅公主的话着实不怎么好听,但是却也是实话,姜红玉闻言不觉干笑了两声,只道:“公主总归不是我大辉之人,若我大辉女子人人都若东亭侯夫人这般爲所欲爲,那可真是要乱了套了。”

新雅公主闻言倒是满脸认同的点头,接着一本正经地道:“太子妃说的极是,只是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东亭侯夫人这般呢,要想爲所欲爲那是得要有实力呢,人家东亭侯夫人有个好母亲,又有了疼自己到心尖尖上的夫婿,又得你们圣上看重,自己还有本事,这才能如是,这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呢,东亭侯夫人毕竟也只有此一个。”

新雅公主言罢,姜红玉的面色便有些不好看,众女子更是深有感触,其实作爲女子的心谁不一样,便是对慧安不认同的,如姜红玉这般说出来的话难免也是要流露出酸意的,说白了还是嫉妒人家过的好,嫉妒人家有本事。挑明了,人家现在能站在那场上便是做的事再叫人不认同,叫人瞧不起,那后头也是有东亭侯一力支持着的。这些都是事实,却也是叫人眼红心嫉的事实,只是新稚公主已将话挑的如此明,连太子妃都被堵的哑口无言,自取其辱,女眷们便也再未有一人多言了。

而慧安对这些自是不知,她此刻已将结粪揉至马的软腹处,拇指屈于拳内,四指固定住结粪边缘,用拇指关节的基部死死顶住结块中央,将结团固定好。这样便一眼瞧见她手指固定的地方凸起一大块硬团来,慧安擡起另一只手在黑马的体外用拳头对准那结块狠狠捶击了三拳,结块碎开,慧安便扬起了笑容。

她站起身来,冲一旁的小医童道:“这马无碍了,去抓黄花十五钱、只实二十钱、当归十五钱、西吉十五钱、卜硝二斗钱、麻子仁二十钱煎了,给它灌下,吃上两次当就无事了。”慧安言罢,便随着侍从下去清洗,待她回来时,大辉这边只剩一匹马尚未治妥,而西藩那边也是如此,慧安见云大人等人都围在那马的旁边,只是却未曾帮忙,只瞧着,便知道那马定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治好不过是时间问题。

故而她便也不去凑热闹,只在一旁静静站着,倒是云大人见慧安过来瞧了一眼,冲身边的大人说了句话便走到了慧安身前,道:“手法娴熟,看来不是第一次做了,你很能吃苦,不错。”

慧安闻言不觉面上微红,倒是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忙冲老人福了福身,道了句不敢,那边一直忙着爲那最后一匹兵马诊病的王博士已站起了身,自有侍者忙上去给他抆了汗,带他下去清理。而西藩那边诸马医却还在围着那最后一匹马忙碌,显然大辉这边已经赢了,几位马医面上皆是露了笑容。

而全公公更是匆忙着上了台阶,冲贤康帝道:“回皇上,我大辉马医们已经治好了五匹马的病症。”

贤康帝哈哈而笑,那边西藩的马医们见此也不再围着病马,和慧安等人一起上前回话。云大人代表几人上前将五匹马的病症所在,以及他们的治疗办法一一说了,西藩那边的一位马医见自己国王面色极爲不悦,便头顶冒汗,上前一步,道:“此结果我西藩不服,先前便曾言明,此次比试不能爲对方挑选患了不治之症的病马,而大辉的马医便不尊此规,爲我西藩挑选的病马分明内脏中长了个大瘤块,必死无疑,怎能医好。陛下这是专门爲难我西藩,如今行事,实是有失大国风范。”

慧安闻言眉宇微挑,贤康帝也沈了脸,倒是西藩的国王逼视向上位,道:“既然事先已道明规则,那大辉违背规则便是不对,陛下可要给我西藩一个说法才是。”

贤康帝见西藩国王咄咄逼人,将目光盯向了云大人,道:“可是真有此事?”

云大人却不惊慌,只道:“回皇上,臣等不敢有违规定,给西藩国所选的五匹病马所得的病症都非疑难杀症,更别提不治之症了。”

贤康帝闻言面色一缓,那边西藩的马医已经叫嚷了起来:“内脏生了瘤块,如何诊治!”

慧安闻言却是傲人一笑,瞧着那神情激愤,满是指控之意的西藩马医,道:“你西藩马医不能治的病,并不代表我大辉便也同样治不了!”

西藩马医们闻言便是一愣,接着那爲首之人见慧安和云大人的神情镇定,并不似唬弄人,不觉心一凉,却还是强作不服,讥笑道:“妇人可不能妄言。”

慧安却是扬眉而笑,道:“内脏生了瘤块,便只需将腹腔割开,将瘤块切除便是,又有何难啊,这法子在我大辉便是寻常的兽医都习得,又有什么好妄言的。“慧安言罢登时场上一静,众人皆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将肚子割开,这马怎么还能存活。连大辉这边的马医也露出了惊色,只是他们隐藏的极好。慧安这话本就是诈那西藩马医的,不过也着实不是胡言乱语,因她早在医书上看到过刨腹之术,只是从未见过罢了。

方才一听云大人的话,她便知道云大人定然是有此技术的,她代替云大人说出来,也不过是想杀杀西藩人的气焰,由她口中说出,西藩人不知大辉情况,却是会真以爲大辉的马医个个都医术超群的。

那西藩马医见慧安连法子都说出来,而且面上神情更是像在说今儿天气真好一般,一点都不见紧张,从容而自信,不觉就信了她的话。只觉今次看来是输定了,只是已经这般,到底还是要瞧瞧那刨腹术的,一来兴许能探出其中奥妙来,掌握这门手艺,再来说不定真是大辉的马医在唬弄人呢。

故而那打头的西藩马医便道:“既如此,那便请大辉的马医们爲我西藩人示范下此技能吧,若然瘤块割掉,那马不死,我西藩便认输,再无二话。”慧安闻言瞧向云大人,云大人已是点头,道:“如此老朽便献丑了。” 他言罢却又瞧向慧安,道:“你来给我搭把手。”

慧安闻言一喜忙福了福身,贤康帝闻言,便吩咐在观赏台这边铺上了白布,又令侍卫们将那匹病马擡了过来,慧安冲一旁的侍从道:“去取棉布,棉纱,针线和麻醉汤……另备些热水和淡盐水。” 她有条不紊地吩咐着,不说那些西藩马医了,便是关元鹤在一旁瞧着也只当慧安真懂这刨腹的技艺,不少人瞧着她的神情已是又有了些许不同。

云牧监见她如此,心中也是一定,他也是近来才摸索出此技的,并未曾在外展现过,手也有些生,如今瞧慧安起码是看过这方面的医书的,有她在帮相助,却是要好的多。

待一切准备就绪,在众目暌暌下慧安随着云太医在那病马前蹲下,已有马医给那马灌下了麻醉汤,慧安怕那麻醉汤一时不能起到重效,马剧痛之下再发生意外,故而便施针在它的几处要穴刺捻止痛,云大人已是执刀和慧安对视了一眼,手起下了刀。

血蜂涌而出,几乎瞬间就染红了那马身下的白布,本来这事就是闻之未闻,众人都瞪了眼睛瞧着这边,这下子不少胆小的女眷就都惊叫了起来。

而慧安却从容不迫,神情镇定而专注地只留意着云大人的吩咐利落地寻到大血管,将其紮住,她虽没见过这刨腹之术,但是经常给伤了腿的马包紮伤口等,这些日子以来又因琢磨柳枝接骨术,对紮血管这些话计却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众人只见她那十指素手上下翻飞,竟是灵动而优雅,只觉那血染红了手指,这般血腥的场景竟也生出几分可观性来。

云大人已埋头将马的皮肉展开,一层层地分离了肌肉寻到了瘤块,慧安不时照着他的吩咐递送刀剪等物,又忙着止血,给血管打结,还急着去关注云大人的动作,早已忘我,神情却是异乎寻常的专注。待云大人将肿块割下,又缝合了伤口,慧安见他已经是累的满头大汗,面色苍白,不觉便道:“剩下的就是缝合皮肉了,大人若是信得过,可交给臣妇。”

云大人闻言见她目光晶亮,不觉便笑着点了下头,慧安便接了手,将割开的肌肉一层层细细缝合,又洒上止血的药粉,待最后的马匹也被缝上,她舒了口气,笑着起身,天际的太阳却已是早已偏斜,不知不觉地竟是过了许久。

那病马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西藩马医见慧安起身,静默了一阵,那爲首之人上前探了探马的鼻息,身子一僵,终究是认了输,冲云大人行了一礼,这才带着西藩的几位马医上前冲西藩国王请罪,道:“臣等技不如人,有负陛下圣恩,请陛下恕罪。”

西藩国王面色难看,若是一早输了便输了,偏西藩的马医还还不认输非要闹了这最后一场,这般倒是更加显得西藩的医马术不如大辉了。

贤康帝见状,不觉哈哈而笑,却道:“我大辉幅员辽阔,人才济济,在医术上胜过西藩也不足爲奇,西藩国王不必在意。”他言罢,面带红光地又瞧向慧安等人,大手一挥,道:“今日劳诸爱卿爲大辉争光添彩,朕当重赏,特赐黄金干两,云牧监等人官升一等,至于东亭侯夫人,一会儿便不必参加太仆寺的选吏了。现在便拟旨,东亭候夫人有乃母之风,巾帼不让须眉,联特允其充任太仆寺主事一职,食朝廷俸禄,钦此。”

慧安闻言忙和云大人等人一道跪下谢恩,贤康帝笑着请他们起来,下去休息,又叫了歌舞,气氛倒是又热烈了几分。

慧安随着侍从退下,只觉背后盯来的目光更盛了,只是这会子众人心中都作何想她却是无暇顾及的,只因她的心中已被付出艰辛后收获的喜悦充斥了,她的面上焕发出自信而充实的光彩来,竟是别样的夺目。

待慧安再次回到女眷席时,本以爲免不了要受些冷言冷语,却不想竟是无人多言,众夫人们只目光复杂地瞧着她,不乏那惊惧的目光。想来众夫人小姐们觉着她连这等血腥场面都不手软,是真有些怕了,慧安也不在意,只步履优雅地往关府的席面上走,而她尚未行至席边,崔氏已是笑着道:“累了吧,快过来歇下。”

慧安忙笑着福了福身,道了谢,这才坐下。新雅公主已被慈仁贵妃唤回,慧安和关礼珍姐妹说着话,半响才听远处传来些窃窃私语。

“这东亭侯夫人如此厉害,如今又被皇上如此赏识,看来以后是没人敢得罪她了。”

“谁说不是,这么个人物,那安济伯一家算是撞到枪口上了,还有端甯公主,哎,便是身份再高贵,没有夫家的支持到底也就那回事……”

“是,这还不是说被罚便被罚了,淮国公夫人可是半句都没爲她求情呢……”

慧安听闻这些话只浅浅笑了下,感受到东面似有道锐利的视线盯着自己慧安扭头正撞上姜红玉的目光,慧安冲她颔首一笑便自顾低了头。

方才姜红玉怂恿着叫她下场救治追云,这事慧安可还没忘呢,而她从来便就不是大度量之人,惹她她可是会睚眦必报的,慧安目光不觉闪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