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2 / 2)

侯门嫡女 素素雪 2957 字 2个月前

贤康帝见文景心一脸苍白,显是不舒服,不觉心中狐疑,道:“文小姐本就身体不好,既是不舒服便快些下去休息吧,太医快给看看。”

他言罢,文景心便谢了恩,起身退下,贤康帝这才又瞧向慧安,道:“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皆不舒服,朕瞧着诸夫人小姐的脸色似都不好,谁能告诉朕出了什么事。”

贤康帝一言,诸位夫人小姐们忙都纷纷跪下。端甯公主见事情竟片刻功夫便闹大了,本是女子间的口舌之争,这会子竟是连贤康帝都惊动了,她心中有些后怕起来,不觉双拳握了起来。而端甯公主未及笄时便爱幕关元鹤,后来嫁了淮国公世子,更是对淮国公世子不理不睬,她和慧安之间的官司众女眷们心里实是再清楚不过的,故而谁也不愿趟这浑水,更不想随意得罪人,贤康帝说罢竟是无人回应。半晌却是谢云芝惶恐地擡起身子,回道:“回禀皇上,是方才端甯公主讲了一个故事,吓坏了臣妇们,故而才引得东亭侯夫人和文小姐失了态。”

贤康帝闻言便瞧了端甯公主一眼,笑着问道:“哦?却不知公主讲了什么故事,竟叫诸夫人们面色如此失常?”

端甯公主感受到皇帝的目光,登时心就是一跳。慧安本就是贤康帝特允要参加太仆寺选吏的,今日贤康帝御驾亲临这西郊马场爲的也是给太仆寺挑选出众的兽医人才。如她方才的话说出来岂不是打皇帝的脸?端甯公主方才也是逞口舌之快,只是想给慧安难堪,让众夫人小姐们瞧不起她,也没想着事情会闹大,如今被贤康帝盯着,她非是傻子,也知道闯祸了。

只她正想着如何补救,快些将此事敷衍过去时,却是安甯公主突然开口道:“父皇,方才皇姐姐说那些太仆寺的兽医们最是低贱,不光要伺候畜生,还要亲尝马粪才能分辨病因,皇姐姐说她亲眼瞧见过马医尝马粪呢。父皇,皇姐姐说的对吗?怎么会有人吃马粪呢……星儿不信。”

那安甯公主是贤康帝最小的女儿,如今只有七岁上下,睁大了眼睛瞧着皇帝,像是不知道自己这话会引起怎样的变故般,一张脸上满是无辜的探知欲。她言罢见贤康帝和众人当即便沈了脸,却是似毫无所查般,又道:“父皇,皇姐姐还问东亭侯夫人,是不是也会这尝马粪辨病因的本事呢……父皇,太仆寺的马医们真像皇姐姐说的那样低贱吗?”

安甯公主这一言登时便叫场上更加死寂了下来,皇后手中的杯子险些一个不稳自手中掉落,而贤康帝盯向端甯公主的目光是满是怒意。

那安甯公主似懵懂无知,但慧安却是勾起了唇。关元鹤的书房每五日便会送来一些信件,上面涵盖了大辉二品官员以上府邸每日所发生的大事,小到那位大人又纳了一房小妾,哪位府邸的夫人因什么事和人发生了不快,大到皇宫中哪位娘娘受到了皇帝的赏赐等,慧安瞧着这些东西有趣,偶尔也会翻上一翻,自然也知这位安甯公主的生母王婕妤在不久前因冲撞皇后被崔皇后杖责一事。安甯公主此番是在爲其母亲报仇呢!

场上一阵静默,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女眷这边,在慧安和端甯公主身上来回地扫过,贤康帝沈着脸半晌都没有吭声,片刻才又冲安甯公主招了招手,安甯公主便忙爬起身来上了主观赏台,依在了贤康帝的身边。

“星儿可觉你皇姐姐说的对?星儿也觉着那些马医低贱吗?”

安甯公主闻言想了想,这才笑着道:“星儿不知道。只是星儿想着若没马医辛苦地尝马粪,马儿得了病就不能得好地得到医治,马儿岂不是要死了?父皇送星儿的小兔子生病便是太仆寺的牛监正大人医治好的,星儿感谢他,他是好人!星儿还知道,若是马儿生了病无人医冶,马儿就要死了。母妃说我大辉最缺战马,父皇爲战马之事日夜焦虑。若有得多很多战马,我大辉便能打胜仗了,所以星儿想,若是有好多好多马医,能救好多好多马儿,父皇便能少一些忧虑,马医能叫父皇高兴,星儿便觉他们是好人!”

贤康帝闻言不觉哈哈一笑,皇后的面色却难看了起来,安甯公主见贤康帝笑了也跟着咯咯的笑,只是下头端甯公主却是额头冒汗,大气也不敢出了。

贤康帝笑了一阵才瞧向慧安问道:“马医低贱?东亭侯夫人怎么看?”慧安闻言这才擡起头,面带笑容,从容地道:“皇上可否容臣妇问端甯公主几个问题?”

贤康帝听她如此说,便挑了挑眉,道:“准!”慧安这才福了福身,瞧向端甯公主,问道:“公主可知我大辉有多少骑兵?而北胡又有多少骑兵?”端甯公主闻言面色难看道:“这些都是朝廷大臣才关心的问题,本宫怎会知道。”

慧安却是点头一笑,道:“公主不知,那么便由臣妇来告诉公主,我大辉只有骑兵十万,然北胡的骑兵数目却是我大会的四倍以上。”

她言罢端甯公主便冷哼一声道:“那又如何!”

慧安却是摇头一笑,道:“公主定然也知,步兵对战骑兵便如以卵击石,我大辉幅员辽阔,人口是北胡的二十倍,然则骑兵数目却远远不及北胡,只因北胡坐拥草原,战马充足,而我大辉却战马稀缺,每一匹马都弥足珍贵。试想,若我大辉也能拥有同等数量的战马,能够组建起一支数量庞大的骑兵来,何愁北胡不破?”

她言罢见众人目光皆落在自己身上,方才再次问道:“公主可知我大辉每年因病因伤而弃用丧失的战马有多少匹?”

这个问题端甯公主自不会知道,慧安问罢也不等她张口,便又道:“公主不知,但臣妇却略有耳闻,我大辉每年因故丧失的战马多达一万五千匹,这其中除去在战场上损失的战马外,有尽万匹战马是因多种病和战伤而弃用死亡的。”

她言罢,声音微顿,又问:“公主可知饲养一匹战马要花费多少白银?”端甯公主被她连着几问已经面色大变,只能睁着一双阴狠的目光死死盯着慧安,慧安岂会怕她,依旧笑容清浅,道:“公主兴许还是不知,臣妇却清楚。饲养一匹战马,从它出生到投入战场,起码要两年,这两年光饲养朝廷便要花费起码十数两白银。而一匹战马的使役年龄本该是三到二十岁不等,起码也能使役十二三年。然而我大辉战马损耗却极爲严重,战马的平均使役年岁不足五年!”

慧安说着又是一顿,目光似有意无意地环视全场,这才又陡然一厉盯向端甯公主,再次道:“一匹战马损耗十数两白银,近万匹战马因伤病而损耗,这要平白花费朝廷多少银子,怕是不用臣妇多言,公主殿下也能算个一清二楚吧?这还只是饲养战马所用花费,若是从外购买战马,一匹至少也要三十两银子,此战马买回来刚投入战场却因伤而被弃用,或是因病而死亡,这会给朝廷带来多大的负担,想来臣妇不言,公主冰雪聪明也是能想到的吧?若大辉的战马能少些伤亡,这些不必要的银子都能节省下来,那我朝百姓又能免承多少赋税,想来公主定也能算的清楚。”

慧安言罢这才又瞧向了贤康帝,道:“若有好的马医,若所有马医都能秉持亲尝马粪的诊病精神,臣妇想定能爲朝廷节约大量的开支,也定能爲我大辉多添骑兵,有了强大的骑兵,北胡何愁不破?皇上,臣妇敬仰那爲治马病而亲尝马粪的马医,臣妇虽系女子,承蒙皇上看重,也愿尽臣妇所能,爲朝廷多培养优良战马,爲医治病马竭尽所能。”

慧安说着己是恭恭敬敬地叩拜了下去,登时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清淡娴雅的身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