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似乎天生就对这种会动的东西感兴趣,并且不分年龄,一概幼稚。
胡安和对着书琢磨了小半月,最后终於做出了架通过齿轮转动轮子的小马车,用红木雕刻的,惟妙惟肖。赶车的是个戴着斗笠的白胡子老头,手里一柄长鞭,只要捏着老头的手腕转动几圈,再松开手,马车的轮子便就可以自己动起来,看着就像是老头挥着鞭子赶马向前。
胡安和显然对自己的这项创作极为得意,先在地上演示了好几遍,又拿到来宝身边去转了几圈,看他的黑眼珠随着四处转动,胡安和眉开眼笑,围着屋子挨个问,「我厉害不厉害?」
韦翠娘好气又好笑,白眼要翻到天上去,最后实在受不了他,提着耳朵拎去厨房,帮着冯氏一起做饭。
满月酒的时候,做娘亲的不能下厨,而剩下的几个人里,除了冯氏做的稍好些,薛延勉强能炒些简单的菜,其余三人连切个黄瓜丝都费劲。好在人多力量大,七手八脚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是凑齐了一桌子菜,荤素均有,看着倒很像个样子。
韦翠娘和胡安和一起拌了个干豆腐丝,上面白花花亮晶晶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厚厚一层,韦翠娘用筷子搅了搅,而后殷勤地让阿梨和冯氏尝。
阿梨抱着来宝坐在一边,本来还挺期待,但稍微抿了一口后,便就滞住了。
她不知道怎么说,想了半晌,委婉问,「你们俩平日在家,都吃什么呢?」
韦翠娘「啊」了声,转头看向胡安和,疑惑问,「咱们好像没在家里吃过东西吧?」
胡安和点头,「店里供三餐,我们就没在家做过饭,顶多烧些水,也不住炕,睡床,冷了就往被子里塞一个汤婆子。」
薛延不可置信道,「这么随意?」
胡安和叹气,「没办法啊,对这些方面一窍不通,两个人还都又笨又懒,只能这样凑合着了。」
韦翠娘不满道,「你才笨!」
胡安和硬气地梗着脖子,「我不笨,我会算帐,还会做会动的小马车,我厉害着。」
韦翠娘呛回去,「你厉害个蛋,又软又怂,包子一样,书读了那么多,读成个酸秀才。」
胡安和一舔唇,仰着下巴道,「谁说我是酸秀才了,等我明年就去与阿言一起参加秋闱,到时候考个举人给你瞧。」
韦翠娘笑了,掐他一把,「你可别了。还参加秋闱,到时若是考不上还好,万一考上了,我们全家人都给跟着你一起遭殃。你自己想想,万一你做官了,那会是什么样子,嘴笨如牛,心思不活络的像块臭石头,不出半年就得被人家给撤下来,往好了想那是被贬官,若是不好呢,岂不要连累三族。」
闻言,桌上其余人都笑起来,来宝也跟着乐。
胡安和脸红脖子粗,但又找不到话来反驳,憋了半晌道,「我没有,你胡说!」
韦翠娘逗他,「我怎么就胡说了,你本不就是那个样子,总是心软的像滩烂泥,还那么容易被骗。等你哪日做了大官,有了钱,那就得变本加厉。万一哪日家门口来了个卖身葬父的妙龄少女,被你看见了,心一软嘴皮子一哆嗦,肯定得好吃好喝给迎进来,被人卖了还要同情人家可怜,到了最后,说不准还要宠妾灭妻。」
胡安和气得拍桌子,「你污蔑我!」
韦翠娘笑得前仰后合,赶紧给他倒了杯茶水,劝道,「没事,咱们以后累了倦了,便就回家开个书院,做个先生也蛮好,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咱做不成大官,便就做大官的老师,岂不是更有面子?」
胡安和想了想,也笑起来,「翠娘说得对。」
冯氏看着两人终於吵完,也松了口气,挥手道,「快些吃饭。」
桌上八道菜,除了胡安和做的凉拌干豆腐丝儿,其余都还很不错。薛延自从来宝出生后便就戒了酒,饭桌上喝的也只是山楂茶,来宝还只能吃奶,但他闻得见味道,馋得直蹬腿,阿梨吃饭快,没多会便就下桌,抱着来宝到地上去,来回走动着,哄他睡觉。
韦翠娘也吃完,坐在炕边扇扇子,阿梨嘴里哼着曲儿,走了两圈后忽然想起来早上做完的那件衣裳,鲜丽明艳,最适合韦翠娘的气质。
她眼睛一亮,把半睡半醒的来宝放到韦翠娘怀里,转身就去翻柜子,没多会,便就拿出了件漂亮的拼色长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