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笑起来,她也不舍得再拒绝薛延了,打开油纸包,小口咬了一下。
薛延满意许多,又道,「再吃一点?」
阿梨佯装动怒,小声道,「你再不老实,我就不管你了!」
薛延终於又安静下来,躺下后往旁边滚进被子里,继续睡了。
折腾到大半夜,薛延第二日睡到了辰时已过才醒,阿梨已经吃过早饭,抱着阿黄在院子里晒太阳了。鸡腿被阿梨和冯氏一人一半吃得干干净净,油纸却还在桌上放着,薛延看着那张黄纸,昨夜的事也隐约回想起来一些。
他揉了揉额角,只觉得头痛欲裂,分外丢人。
倒不是给媳妇带吃的丢人,而是昨夜他那个撒娇痴缠的样子,薛延打了个哆嗦,不敢深思。
他把那张油纸卷了卷塞进袖子里,连饭也没吃,和阿梨与冯氏打了个招呼便就出了门。
瞧着薛延匆匆忙忙的背影,阿梨乐得合不拢嘴,冯氏并不知道昨晚的事,一头雾水地看着阿梨,但也不自禁地笑起来。
到了酒楼的时候,阮言初正在账台边上对账本,薛延找伙计要了碗阳春面,而后慢悠悠走过去,看着他算。
他脚步悄无声息,阮言初被吓了一跳,缓过神来后赶紧道,「姐夫,小胡哥在二楼等你呢,还有永定的那个赵员外也在,你去看看罢。」
赵员外,薛延还记得他。说起来,他能有今日还多亏了这个赵员外在战争时候将家中所有余粮都便宜卖给了他。
薛延歪头往楼梯处看了眼,问,「他来做什么?」
阮言初摇摇头道,「不太清楚,但听着话音,好似是要与咱们做生意,还是个挺大的生意。」
薛延的指节敲了敲桌面,笑道,「有趣。」而后整整衣摆,转身往二楼走。
他刚拐过拐角,伙计便就端着一碗阳春面从厨房跑了出来,但站在大堂中央左右看了一圈,却不见薛延身影,他有些茫然,去问阮言初,「小掌柜的,大掌柜去哪了?」
饶不是第一次听到小掌柜的这个称呼,阮言初还是有些想笑,他看着伙计手里的面,指了指账台道,「大掌柜去谈生意了,放在这里吧,待会二掌柜的下来要吃。」
伙计乐呵呵答应着,把碗放下,转身走了。
果不其然,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胡安和便就噔噔噔地从楼梯处跑下来,他一眼就看见了那碗面,眉梢一动,问,「能吃吗?」
阮言初温温笑着,颔首道,「能的。」
胡安和眉开眼笑,搬了把椅子过来,美滋滋地吃起来。
结了婚他才知道,原来妻子比父亲更严厉。
胡魁文小时候对他管东管西,长大了便就不插手了,可胡安和自由自在地高兴了没两天,就被韦翠娘接了手。两人虽然新婚燕尔,却与老夫老妻也没什么差别,一丝矜持都没有。今日早上时候,胡安和本想借着新婚夜的理由赖一会床,被韦翠娘看破,毫不留情地就撵了出来,让他去做正经事,不要蹉跎大好晨光。
胡安和满腹委屈,但家里没一个为他说话的,无奈之下,只得草草吃了两口饭就去酒楼,本想着再吃点什么,但他前脚刚进来,赵员外后脚便就跟着进来,非要拉着他谈生意。
胡安和更觉得无奈了,但他又不能把人赶走,只得硬着头皮请他上楼。
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胡安和还是有心想要与薛延学些生意经的。后来发现自己实在不是那块料,索性自暴自弃,只在薛延身后呐喊鼓气、算帐数钱,至於冲锋陷阵之事,一概不管。
胡安和没什么大主见,却很配合,他完全信任薛延,无论薛延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只说好好好对对对,而后出钱出力一点儿不含糊。用韦翠娘的话说,与胡安和这样一个只会在后方嗑瓜子和瞅着凯旋的你傻笑的人搭档,薛延也不知是倒了霉,还是走了运。
现在见薛延来了,他也懒得再与赵员外寒暄应酬,礼貌笑了两下,而后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找个借口就离开了。
阮言初看着他吃得香,笑着递过去一瓶醋,问道,「赵员外是来做什么?」
胡安和道,「他想要与咱们一起筹钱,买下城郊那一千亩地,来年卖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