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杀青

再厉害的英雄也会有老去的一日，再有雄心壮志的帝王，也会怀念曾经年少时的时光。

年迈的帝王坐在金龙宝座上，他的脚下跪着满朝文武，一声声「万岁」显得缥缈而又悠远。

雪花伴随着寒风，吹进肃穆的大殿，他的双眼茫然无神的看着大门外某个方向，只可惜除了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他的声音带着老人特有的暗哑，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见半点苍老的狼狈，反而带着一丝从容与儒雅。

「回陛下，已经是下辰时了。」他身边的小太监低声回答。

帝王闻言恍然感慨：「竟是这个时辰了……」

有时候机器比人更擅於捕捉小细节，所以特写镜头往往也比较注重眼神戏。监视器里，老迈的帝王眼神是如此的复杂，有思念，有惘然，有悔意，但最终却是释然。

在小说原着里，男三不过是一个推动剧情的男花瓶，改编后的剧本虽然比原着稍微侧重一些，但也只是因为公西乔那张脸对收视率的影响，但是谁也没有想过这个角色情绪的合理性，反正对於这类电视剧，男主男配只要明恋，暗恋，虐恋女主角就好，是否符合他们的身份与本性，那根本就不重要。

而公西乔没有改台词，却靠着眼神戏让整个角色得到升华，就像是你给了一把白菜给厨师，他却给你炒出了美妙的鸡肉味，这怎能不让人感到惊喜。

张导曾经也有过雄心壮志，有过成为高大上的导演，拍出一部震撼人心作品的梦想，可是在娱乐圈待久了，他渐渐的只看重收视，只看重关注度，还有是否能在投资人那里拿到更多的投入资金，至於这部戏的情节是否合理，服装是否考据，已经不那么看重，梦想更是嗤之以鼻的玩意儿。

圈子里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电视剧，只要他拍得不那么烂就行。观众骂没关系，有关注度就好，没人骂没人夸才是可怜。拍出来的片子没深度没内涵无所谓，有东西拍有钱拿就行，比他没良心的导演多的是，他不过是随波逐流而已。

在今天看到新人的表演后，他突然对自己这种心态有种说不出的羞耻感，就像是自己浪费了这么好一个苗子，让一把宝刀来抹了鸡脖子。

坐在旁边的副导演见他脸色不对，有些疑惑的看了眼还在拍摄的公西乔，低声道：「张导，是有哪里不对吗？」这场眼神戏不是挺好的么？

张导摇了摇头，然后起身拍了拍手：「很好，这场戏过了，恭喜小乔你的戏杀青。」他在衣兜里掏了掏，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公西乔，然后笑呵呵道，「下次有机会我们再合作。」

公西乔笑着应是，卸了妆后，跟剧组人合影后，才坐上了回帝都的飞机。这次为了拍外景，他离开家已经快两周了，他爸妈每天都担心他吃不好睡不好，如果不是担心影响他拍摄，恨不得一个小时打一个电话，现在早点回去也免了他们担心。

因为他们的拍摄地在郊外，剧组担心他叫不到车，特意安排了人送他跟何鹏去机场。

开车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师傅，公西乔下车进机场前，跟他合了影，还要了一张签名照，说是拿回家给女儿看。

公西乔知道对方不过是向他卖个好，给他一个面子而已，说什么给女儿带回家，不过是个托词。谁会稀罕一个没名气新人的照片。

办理好登机手续，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还有一个时间才能登机，我们先去候机室等一等。」

何鹏自然没意见，他们两人拖着行李箱，去了贵宾休息区。

贵宾休息区的人不多，里面的气氛很舒适，公西乔这几天连着赶工拍外景有些累，要了一杯加糖牛奶后喝了几口就靠着沙发浅眠。

何鹏见状，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条毯子给他盖上，便沉默的坐在一边看书。

半小时过后，有几个男人从他们坐的沙发旁经过，他抬头看了眼，为首的男人虽然年轻，但气势不凡，知道不是普通人，便低下没有多看。

「什么时候了？」公西乔突然睁开眼睛，脸上虽然仍有倦意，但是因为陌生人的经过，还是让他以最快的速度醒来。

「还有近半小时。」何鹏小声回答。

「哦，」公西乔揉了揉太阳穴，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走吧。」他起身走了没几步，发现前面有人挡住了前路，便道，「不好意思，借过。」

前面几个男人看了他一眼后，沉默的让到一边，他走过去后，客气的对他们笑眯眯点头：「多谢。」

何鹏把行李箱交给工作人员，让他们安排登机小车，然后……绕了一个半圈，避开前面几个男人走的路，快步追上公西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