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风凉知道他喝了烈酒,把他送进来后就去厨房催着叫熬解酒汤了,除夕的中午,ㄚ鬟小厮们大多放假回家,其他的多在前厅伺候着,余下的几个也都在各处玩耍吃喝,因此这房里竟没有一个人在,上官千斩自然是安排了影卫日夜保护李书白的,但现在李书白又没遇到危险,顶多算是有些神经质,因此暗中的影卫想了又想,觉得这种安慰人的事儿不在自己职责之内,也就乐得不现身。
所以李书白哭了半天,才被端着解酒汤赶回来的风凉发现。
「哎哟我的公子,这是怎么了?」风凉吓得一声叫,眼见李书白身旁的枕头上已经湿了一大片,心想这要叫宫主看见,以为我招惹的,我……我还不得剥去一层皮啊。
正想着,冷不防李书白一手拉住了他,絮絮叨叨的不住说那些陈年往事,自己是多么冤枉之类的话。
风凉这才醒悟,原来是喝醉了。他松了口气,连忙把解酒汤递上去,陪笑道:「来,且把这个喝了,睡一觉就好了。」
话音未落,李书白忽然吓得坐起,尖叫道:「不,我不喝,我不喝这种东西,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他拳打脚踢,风凉一时不防,让他把那碗醒酒汤给砸了个粉碎。
暗处的影卫一听,什么?有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害人,也太大胆了吧。於是立刻尽责的以鬼魅形式出现,差点儿没把风凉吓死。待醒悟过这是影卫后,他无力的挥手道:「喝醉了,耍酒疯呢,没你的事,该哪儿哪儿待着去。」
影卫仔细观察了一眼,确定风凉所言不假,於是立刻回到黑暗的存身角落里去了。风凉按住了李书白的手脚,大声道:「公子,你看,这里是魔宫啊,你是宫主的爱人,不会有人敢来害你的,不管你以前曾经遭遇过什么,现在都不用害怕了,你看见刚才那个黑忽忽的,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了吗?那是影卫,平时宫主从来不动用的,结果他却让影卫来保护你,宫主对你的感情很深,不会有人敢来加害於你,公子……」
李书白的眼神重新茫然起来,喃喃道:「魔宫,千千,是了,现在是千千,不,不对,是上官在保护我。我不用怕,谁都不用怕。」因为上官千斩不喜欢李书白叫自己千千,那会显得他还是个小孩子一样,所以李书白便改口叫他上官。
一想起上官千斩,李书白蓦然急切起来,他一把握住风凉的手:「上官,你说会保护我,是不是真的,你不知道我从前……」他越说眼睛睁得越大,然后一把撇开风凉,大声道:「不对,你不是上官,上官,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随着话音,上官千斩一步跨进房门内,视线不由自主的在风凉的手上停了一下,吓得这小厮连忙结结巴巴的澄清道:「刚才……刚才是公子强拉我的,他以为我是你,好在……好在他立刻就认出来了,宫主,你看公子对你的感情也是很深的啊。」风凉讨好的笑着,一边在心里大叫冤枉倒楣。
「嗯。」上官千斩冷冷的答应了一声,心想我要是不知道这一点,你这双爪子现在还能保得住吗?转过身去,看见醉眼朦胧的李书白,那苍白双颊上如同晕染的一丝酡红,更显得他动人无比。
於是他的眼神立刻如春水般温柔起来。靠近李书白握住他的双手,轻轻道:「书白,我在这里,你放心,有我在,没有人敢动你的。」
真是……差别待遇啊。风凉轻轻的吐了口气,心想宫主啊宫主,好歹我也服侍你好几年了,你好这么对待一直忠心耿耿的我吗?他向上官千斩的后背悄悄扮了个鬼脸,然后蹑手蹑脚的出门,一回头,看见小卫就站在廊檐下,不由得大呼天赐良机,双手使劲儿一抹眼睛,顿时痛的他掉出两颗眼泪,於是他悲呼一声:「小卫。」然后纵深投进小卫的怀里,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的举动吓了小卫一跳,微微的一楞神儿,他才手足无措的伸出手,犹豫着拍了拍风凉的肩膀,轻声道:「不要哭不要哭,你受了什么委屈,都告诉我。」
小卫还没有这样温柔的对我说过话呢。风凉心中窃喜,暗道果然哀兵之策是最有效的战略啊,古人诚不欺我也。他添油加醋的将事情说了一遍,自己的委屈更是夸张到无限大,一边死赖在小卫身上,被小卫半拖半扶的带出了游廊。
而在屋内,李书白酒意正浓,拉着上官千斩的手,将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全部说了出来。他即便和上官千斩解开心结后,也未说过自己这些年来的遭遇,此时竹筒倒豆子的说了个遍,只把对方气得青筋暴跳,不住咬牙切齿的低吼道:「该杀,该杀,这些混蛋实在是太该杀了。」
上官千斩这才知道为什么李书白初见自己时会那么害怕,本来他就在奇怪,在他记忆中的李书白,可是一个很有骨气的人,就算经历了五年的下仆生活,也不至於将他的棱棱角给磨平到那种地步。
如今方知在最初为仆的那些日子里,他竟然因为貌美而差点儿被那个大官的夫人给毁掉容貌,如果不是突然蹿出来的一条野狗,将那贱女人手上的滚油弄翻,然后这条野狗又奇迹般的消失了踪影,让那夫人以为自己触怒了神仙才偃旗息鼓的话,恐怕他现在看到的爱人就会是一个最可怖的丑八怪了。
还有第二个大官,他酷爱听戏,李书白的嗓子好,那时候他很快就被第一个主人卖给了这个大官,心中还抱着沈冤昭雪的希望,每天早上仍喜欢背书背诗,结果他的声音被那大官听见了,就被升为贴身的侍读,谁知这又惹火了那位善妒的夫人,令人强行给他灌了哑药。
也是天可怜见,哑药刚灌进喉咙里一点,那大官就意外回来了,这才将他救下,但从此以后,他再也不复从前的金玉嗓音,那大官无法容忍府里有这样声音难听的人,便又转手将他卖给了别人。也因此李书白的嗓音到现在都是略带沙哑的,上官千斩不知道原由,还以为他这是数年来颠沛流离自然变化的嗓音。
李书白絮絮的说着,说到后来,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但上官千斩仍然在认真的听。他拥着李书白,紧紧的拥着他,只有这样才能抑制住这具躯体的颤抖。
悔恨如同几千几万只蚂蚁一样啃噬着他的心,原来自己从来都不知道,这五年来对於爱人来说,竟会是如此可怕的一段岁月,回想起初见面时,自己对他的那些惩罚,如何让他不悔不恨。
幸好,幸好他及时的醒悟了,否则他真担心那样下去的话,李书白是否会因为承受不住而走上不归路,毕竟他也是人,当希望和尊严被一点点夺去,最后连半点都没有剩下时,他还会有活下去的勇气吗?
除了被丢出县衙的那一刻,上官千斩从未像现在这样害怕过,猛然擢住了那两片红唇,他尽情的吻着,只有这样,他才能清楚感觉到眼前的人儿的确是活着的,才不会被这种害怕逼得崩溃发疯。
「上官,是上官。」出乎意料的,李书白竟然笨拙的回吻起上官千斩,他的双臂搂着对方的脖子,任他一路向下吻着自己,任他褪尽自己的衣衫,嘴里只喃喃念着:
「只有上官对我最好,是的,只有他是真的对我好。我当官时,有很多人对我好,可他们是把我当作铺路石,等到我落魄时,他们中没有一个,竟然没有一个还愿意沾我的边儿。我落魄的时候,那些主人也好,仆人也好,都看不起我,他们嘲笑我欺负我,落井下石。只有上官,只有他在我落魄的时候还对我施以援手,还愿意对我这么好,我什么都愿意给他,上官,我真的什么都愿意给你。」
李书白迷蒙的醉眼中,此时却是一抹认真的神色。
「书白。」上官千斩动情的更加拥紧了怀中佳人,也疯狂的回应着他:「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对你这么好,我会永远的对你这么好,不,我会对你越来越好,会把我所拥有的一切都给你,书白,我爱你,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你了,书白……」
他倒下去,趴在李书白的身上。或许是醉意驱散了平日的羞耻,身下人儿今天的表现令人惊喜。
李书白细瘦的双腿紧紧缠着上官千斩的腰,就像是发出无言的邀请,半擡起的头向后仰着,一头如瀑的青丝倾泻而下,散乱披在枕上,他浅麦色的脖颈上尽是吻痕,一路蜿蜒向下,经过胸膛,小腹,下腹,一直直延伸到草丛中那根粉红色的玉柱上。
上官千斩猛烈的撞击着,他曾经经历过无数的性事,但从没有一次能够像今天这样火热缠绵,淋漓尽致,包括他强要了李书白的那两次。硕大的凶器在紧窒蜜穴中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感受着那肠道的火热,紧紧包裹着自己的温暖,还有身下人儿呢哝的呻吟,他感觉自己几乎就要融化在这场充满了甜蜜滋味的性爱中。
「啊,上官,不要……啊……再快一些……不……不是……」
李书白语无伦次的叫着,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喊了些什么,不明白这声音代表着什么含义,他只觉得整个人似乎都被揉进了上官千斩的身体之中。在凶猛的律动下,他能感受到的,是炽热的几近疯狂的情意。
「上官……上官,说你喜欢我,说给我听。求求你,说给我听。」
长而密的睫毛上挂着晶莹泪珠。酒醉后的李书白大胆开放的令人难以置信,他只能追随着本能说出自己最迫切的要求。甚至不惜扭动身子来表现自己的魅力。那平日里被深深压抑的渴望和放荡,都在这一刻觉醒了。
「爱你,我爱你,书白,我发誓,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人,我只能爱上你一个人了。」
上官千斩喃喃念着,身下猛然加快了动作,最后他低吼一声,精猛的身子猛然停下。取而代之的是李书白的尖叫:「啊啊啊……上官,啊……」
「灵慾合一。」射精后的上官千斩无力的趴伏在李书白身上,大口的喘息着,一边在整个人都处於迷惘状态的李书白耳边喃喃念着:「书白,我们今日是真正的你侬我侬,灵慾合一了,从此后,你再没有逃避我的借口,你还记得你刚才都对我说了什么话吧?」
茫然的李书白似乎已经无法理解上官千斩话中的意思,他只是无意识的摇着头,上官千斩先是大惊叫道:「什么?你说你不记得了?这怎么可以?你可是亲口要求我好好爱你的,你也说过你是喜欢我的。可别想抵赖。」
李书白没有焦距的大眼睛瞪着上官千斩,仍是一副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
不过这一回上官千斩没有惊怒的表现,相反的,他得意的一笑,贴近爱人耳边道:「你不记得没关系,反正我已经全部记住了,就算你想抵赖也不行。」
他躺倒在李书白的身边,将头发解开披散下来,然后拥着身旁慢慢闭上眼睛的爱人满足睡去。冬日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子射在两人脸上,静谧的室内,只有淡淡的百合香四散缭绕。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浪漫旖旎的下午时光。
两人一直睡到三更之后,李书白最先醒来,眼睛向四周一瞄,静悄悄的室内只有一对大红烛发出微微的光亮。身旁是仍然熟睡的上官千斩,床褥上还余留着情慾的味道。
他愕然的看着枕畔人的面容,不知道为什么,醉酒后的一幕幕竟然如此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当意识到自己就在不久前,还缠绕着上官一个劲儿的逼人家说喜欢自己,说要一生一世保护自己,回忆起当时的放荡情形,李书白只觉得双颊「轰」的一声,如同燃起了两团火焰般烧起来。
不行,不能……不能就这样待在这里,最起码也要先把这一身情色的味道先洗去。这是李书白脑海中升腾起的第一个想法。他猛地起身,下一刻,就又直直的躺倒下去,跌进一个宽阔温暖的胸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