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同倚在栏杆上向远处望着,上官千斩似乎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往事,陷入沈思之中,而凤来香却对眼前美景不太感兴趣,她的目光四下里梭巡着,忽然「咦」的一声,接着就笑起来,推着上官千斩的身子,一边道:「上官公子你看啊,那人是个傻子吧?竟然闯来了这里,谁不知道这里除了皇上王爷和公子外,是不许有人进入的禁地啊。」
上官千斩回过神来,低头一望,果然就见在亭子下面很远处的石阶上,有一个身穿粗布衣服的仆人模样的人。想必是偶尔走错了路才过来这里的。他嘴角边露出一丝哂笑,也不打算和这人一般见识,反正现在皇上王爷们都不在这里,只要他不追究,这人就没事儿,虽然冷酷,但他并不是一个嗜杀的人,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咦,我还以为他是个老头儿呢。」凤来香忽然又咦了一下,转身对上官千斩道:「上官公子,你看这人好奇怪,他头发都白了几缕,面容看上去却还年轻。」
这样的人世间也不是没有。上官千斩正想笑她大惊小怪,然而一转身,却正好看见那人茫然擡头四顾,居高临下,终於看清了他的面孔。
浑身一震,上官千斩不由得怔在那里,重新回到栏杆边,想出声喊住那人,却见那人又低下头去,步履蹒跚的顺着石阶下去了,身影不一会儿便隐没在如丹的红枫林中。
「是他吗?」上官千斩喃喃自语,嘴角边忽然染上了一抹玩味和冷森的笑容,他冷笑一声,转回身大步的走回屋里,只剩下凤来香浑身发抖的站在那里,她被对方刚刚的那个笑容吓坏了。
「小卫。」回到屋中,上官千斩唤来自己的心腹侍卫,心情愉快的笑道:「你去半山腰的那些亭子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从岭南调回来任职的官员,如果有的话,查一查他们家是不是有一个叫做『李书白』的仆人,要是查到了,就回来告诉我一声。」
小卫答应一声,转身出去,这里风凉便凑上前来,嘻嘻笑道:「爷,你今次是怎么了?怎么倒关注起人家的仆人来?还是说,那李书白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等说完,上官千斩就笑骂了一句:「练功时不见你这么精神,一提到这些你就来劲儿了,滚,给我蹲半个时辰的马步去,真没看见你这样笨的人,蹲个马步而已,半年了还支持不到半个时辰。」
风凉碰了一鼻子灰,讪讪的退下去,苦着脸蹲开了马步。剩下上官千斩一个人在屋里,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
小卫的办事效率果然不是一般的快,不到三刻钟,他便回来了,对上官千斩恭敬道:「回爷的话,属下已经去查过了,在半山腰的枫叶亭中,的确住着一家半年前才从岭南调任回来的官员,现是兵部员外郎,官四品,在他们家中,也的确有一个仆人叫做李书白的,以前是正二品的大理寺侍郎,因为太过正直,直言上谏惹恼了先皇,寻了他一个莫须有的错处,将他贬为下奴,流放岭南,他的家里只有父母,都是年迈之人,因着这件事就都死了,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哦,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上官千斩看了自己的得力护卫一眼,笑道:「我只是让你去查有没有这么个人,你倒是将他的老底儿都给掀开了。」他忽然又冷笑一声,喃喃道:「正直吗?直言进谏吗?呵呵,当时的你恐怕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吧?」
他忽然又擡起眼来,冷冷道:「既然如此,小卫,你就去替爷办件事,到那个官员的府上,将那个李书白给我买过来,记住,要把他那张为奴的死契给买过来,让他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言语中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小卫和风凉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狰狞的模样,都深以为异。
小卫不似风凉那样八卦,只是看了自家宫主一眼,便答应着去办这件事儿了。风凉对那个叫李书白的人更是充满了好奇,曾经的大官啊,宫主说他以前身世飘零,那他怎么会认识这个李书白?而且既然是一个正直的官员,那更不能干出什么仗势欺人的事儿,为什么宫主会这么恨他呢?
只是满腹的好奇宝宝探头探的脖子都酸了,风凉还是乖乖的蹲着马步,不敢去询问自家宫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然宫主平日里一副平易近人的表情,但是他若露出这样的神情,自己还是不要轻易去招惹的好,明哲保身才是为仆之道啊。
小卫办事的高效率再次得到了体现,不到半个时辰,他手里提着一个瘦弱的男人走了进来,将那男人放在地上,他拱手对上官千斩道:「启禀爷,你要的人已经带来了,因为他走路实在太慢,属下怕爷等的心急,所以就把他提了回来。」
「嗯,事情都办妥了吗?」上官千斩很少问这种废话,但这一次,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兴奋,竟然连这种废话也津津有味的问出口。他看得出来,自己的得力属下因为这句废话而露出很少见的怔愣表情,而旁边那个蹲着马步的,更是大叫一声,一个大马趴摔在了地上。
「都办妥了,他的死契在这里。」小卫从怀中掏出一张薄薄的纸递给上官千斩,他伸手接过,眼角余光不意外的瞥见那个男人身子微微一抖,但旋即就又归於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