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六章
袁宁回到家, 家里亮着灯。章修严在书房看资料, 调动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虽然已经与杜建成通了气,也找人去怀庆那边接手, 可还是得继续做准备工作。
听到袁宁回来的动静, 章修严放下手里的资料, 抬头看着走进书房的袁宁。袁宁看见章修严,心才慢慢宁定下来, 他直接坐到章修严腿上, 搂着章修严亲了上去。
章修严伸手按住袁宁后颈, 手中抚触到袁宁发脚那细细的绒毛, 微微使了点劲,加深了本来由袁宁主动的吻。直至袁宁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章修严才松了手,稍微离开袁宁的唇,缓声问︰“聚会不开心?”
袁宁搂紧章修严的脖子。感觉只要看到章修严、只要和章修严亲一亲, 心里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他把脑袋埋到章修严颈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太复杂了, 表面上和你友善的, 实际上不一定对你友善。表面上对你好的,实际上不一定是想对你好。”
袁宁接触的人不算少,明白那黑色丝线并不是判断一切的标准,意志极其坚定的人即使心有恶念也并不一定能被看出来。他能一眼判断出最极端、最外露的恶意与痛苦,却没办法判断出完美伪装下潜藏着什么样的心思。
刚才在酒店里他被徐经理当着所有人的面奉为上宾, 袁宁能感受到于朗然看向他的目光变得更为幽邃。他知道于朗然看他不顺眼。从他向韩闯、黎雁秋那边靠拢——从他“走运”地成为韩家外孙开始,他就成为了于朗然的眼中钉肉中刺。
于朗然厌恶他。
殷老板为什么派徐经理过来给他“长脸”?真的是因为看到于朗然开着豪车在他面前摆显吗?袁宁想到几次接触后所了解到的殷老板,眉头跳了跳。那不是殷老板的作风。
那是一个相当睿智的中年人,有着文人的气质与智慧,绝对不会这样鲁莽地插手他与于朗然之间的矛盾——
明眼人都知道这只会火上加油。
如果不是殷老板,那徐经理为什么打着“老板”的名义出面?
袁宁皱着眉,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章修严顿了顿,也嗅出了其中的不寻常。他想了想,替袁宁做出判断︰“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这位殷老板遇到了麻烦,用这种方法让你察觉;第二种是那位徐经理口里的老板指的并不是殷老板,而是另有其人。”
袁宁觉得章修严说得很有道理。他说︰“我要不要去拜访一下殷老板?”
章修严说︰“先不急,我让人去查查。”章修严还记得去年袁宁的照片落入某些危险人士手里的事,不想袁宁贸然上门。就算这事真的是殷老板让人做的也不能让袁宁去,因为对方不直接告诉袁宁,而是用这种隐晦的方法,那就说明对方的麻烦很大,根本不想把袁宁牵扯进去。
见章修严严肃地盯着自己直看,袁宁马上乖乖说︰“那我先等你查清楚。”
章修严点点头,把袁宁抱回房,替袁宁剥掉衣服换上睡衣,亲了亲袁宁的额头︰“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去你姥爷啊。”
袁宁看着章修严清正俊朗的脸庞,眨巴一下眼楮,少有地没造次,安安分分地窝在章修严怀里睡觉。将睡未睡之际,袁宁眉头一动,又睁开眼,说︰“大哥,今晚我们一起去看看树人宝宝它们吧!不知道它们发芽没有呢!”
章修严并不是每一晚都会到灵泉那边去,有时章修严忙起来睡得很少,根本没机会进入“梦境”。
章修严也知道小黑找来了树人种子,对这传说中的存在也很有兴趣。两人合上眼,稍稍收敛心神,眼前便出现了灵泉那边的景致。
入秋之后,庭院中的柳树开始落叶,只剩下纤细的、光秃的枝条随风摆动。对岸的玉浆果树也落叶了,许多金黄色的叶子还长在树梢,果子也不见了。不过现在袁宁也不靠卖腌果子来钱,小黑它们又已经吃得够够的,只希望玉浆果树能好好过冬。
袁宁领着章修严去找人参宝宝。路上的青草也微微泛黄,有些草丛间开出一朵朵小小的花儿,有些则结了籽,仿佛想在冬天到来之前把草籽埋在地底下,等待来年春天的回暖。
人参宝宝们正迈着小短腿给树人种子浇水,袁宁和章修严走过去时,一眼瞧见地里长出的绿色小芽。在人参宝宝们精心打理过后,这边的土地柔软湿润,有着丰沃的营养质和充足的水分,小树苗才刚有拇指粗,有点羞涩地卷着叶子,怯生生地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
这真的是树人吗?
袁宁不禁有点怀疑。这些小苗苗也太细嫩了,和小黑它们所说的熟人没有半点相像之处。这么可爱的小苗苗,谁舍得让它们干活呢!
袁宁拉着章修严一起搬出放在宅院那边的画板,把人参宝宝们殷勤浇水的模样给画下来。章修严坐在一边拿着本书在看,袁宁画着画着,不由换了张画纸,时不时偷瞄章修严一眼,把章修严给画到纸上。
书画是一家,他坚持以画入字,练习了十几年,绘画技巧也小有所成,人参宝宝们照料完树人幼苗,见袁宁专心致意地画着画,立刻偷偷摸摸地围过来,有的爬上袁宁的肩膀,有的爬到画架上,有的则趴在一边的树枝上,都认认真真地看着袁宁画画,有特别好学的还用根须在褐色的地面上跟着画了起来。
章修严从书里抬起头来,见到的就是在地上蹦蹦跳跳的人参宝宝们。它们全然没有等待小树人们长大的焦躁,有袁宁在它们就玩得特别欢,这会儿已经把地面彻底瓜分,一个个兴高采烈地拉袁宁去看它们的新作。
章修严收起书,没走过去,而是先走到袁宁的画架前。画纸上画着他看书的模样。远处是茫茫的云雾,对岸是金黄的秋树,小河在他身后绕过,像是要从纸里淌出来似的,亮蓝亮蓝之余映着沿岸草木。章修严不太懂画,却能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宁静美好。
章修严把袁宁的画收好,换上新画纸,对着正在指导人参宝宝们写画的袁宁画了起来。他的技巧不如袁宁纯熟,也不用五彩缤纷的色料,只用深深浅浅的墨勾勒着眼前的画面。
一个人参宝宝注意到章修严的动作,悄悄跑过去偷看了几眼,立刻互换袁宁和其他人参宝宝一起过来︰“看!看!我们!画我们!”
袁宁转头一看,也有些好奇,跟着人参宝宝跑到章修严身边。瞧见章修严画下的自己,袁宁心里甜滋滋的。他勾住章修严的脖子,往章修严脸上吧唧一下,笑眯眯地亲了一口︰“大哥画得真棒!”
章修严回亲了袁宁一下。
人参宝宝们害羞地跑到一边躲起来,又好奇地探头探脑偷看,见袁宁和章修严没再亲亲,有些失望,抱着旁边的小伙伴吧唧一口︰“亲亲!啊啊!”它们一一相互亲吻,高兴得蹦蹦跳跳地抱在一起,“抱抱!亲亲!”
章修严︰“……”
袁宁乐得不行,和章修严一起把画好的画和画架画板画笔统统收好。他和人参宝宝、小树人们告别,回了宅院那边。宅院已经修葺得很不错,有他们看书和歇息的地方,袁宁和章修严看了一会儿书,挨在一起甜甜地睡去。
第二天袁宁和章修严醒来,天色还早。晨练回来之后袁宁从灵泉那边取了一些适合秋季食用的食材,拉着章修严搬上车,准备带去给李女士他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