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那屍体没什么稀罕的,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男人,长得还有些丑,但是他身上却有一样东西,叫荀玉卿心下一跳。
「你在瞧什么?」卜旎不知道荀玉卿在担心什么,只顾在他身后探来探去,半晌也没找到重点,还当荀玉卿是看上地上这个男人了,不由面露苦色,「不是吧……玉卿儿,这人生得这么丑,你是不是……眼睛不大好使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荀玉卿低喝了声,眉目间晕出一点恼意来,他解下那屍体腰间的一块腰牌递出道,「你瞧这是什么玩意?」
卜旎定睛一看,兴高采烈道:「银子!」他接过来咬了一口,信心满满道,「是纯银的,没掺假。」
荀玉卿简直要给他气死,不过他心下一转,暗道原着里的卜旎虽成熟稳重,但已是三四年后的事了,那时他已混成江湖老油条,又经历了丧妻之痛,自然与如今刚出苗疆的他大不相同。这么一想,荀玉卿倒也懒得再理卜旎,便道:「这腰牌上头就是岁寒三友。」
「……」卜旎一听此言,便哑然道,「那他就是……」
他虽然不认识岁寒三友长什么模样,但是光听到岁寒二字,便已知是哪位了。
「是啊,这人怕是岁寒山庄的弟子,」荀玉卿点点头道。
二人面面相觑,忽然都说不出话来了。本来二人是要赶往岁寒山庄找岁栖白帮忙处理掉碧玉神女像,但如今快到人家家门口了,反倒把他山庄的弟子给杀了……怎么想都实在是说不过去。
「不过我瞧他衣衫褴褛的,却不像是岁寒山庄的做派。脸色……」
这屍体的脸已经被毒青了,压根瞧不出脸色来。
荀玉卿微微皱眉一叹,「若他是岁寒山庄的叛徒,那咱们就更是僭越了。只是你好歹也算是自保,不知道岁栖白会不会……」他欲言又止,神情里有些忧心忡忡的。
卜旎仔细看了看荀玉卿的脸色,问道:「他很厉害么?你这么怕他?」
「他是很厉害。」荀玉卿静静道,「你说一个绝顶的剑客既有钱,又有权,世上没有什么他做不到的事情,却依旧能稳稳当当坐数年的禅,数十年如一日的苦修,他够不够厉害。」
「确实厉害。」卜旎露出了些许敬畏的神色,但很快他又道,「可也说不准,他本来就是个爱静无慾的人,那也不足为奇。」
荀玉卿冷笑一声:「正好相反,他坐禅苦修,就是因为他根本静不下来,可他照样能克制自己,」
一个能完全控制自己本性跟情绪的人,实在是令人想到就忍不住毛骨悚然。
卜旎打了个哆嗦,他虽不愿意示弱,却不是个愚昧逞强的人,便道:「听你这么一讲,我实在是不想跟这样的一个疯子对上,咱们走吧,不就是碧玉神女像,大不了……大不了我就地刨个坑埋了,爱谁挖谁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