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乔的「好」字还没出口,医院走廊里已经没了谢承铭和唐绍世的身影。任乔看着手心的几株光泽晶翠的灵植,神情微微一怔,如果不是它们还在,她都要怀疑谢承铭的出现是她的一场梦境了。
小五挠了挠头:「这小子变化可真大,以前恨不得每分每秒都粘在队长身上,像只树袋熊一样,现在说走就走?」
方然调侃任乔:「我觉得这样的他,更有魅力一点,有没有爲他心动?不如考虑一下,咱们家阿承可比周云青那个戏精好太多了。」
任乔莞尔一笑,收起掌心的灵植,「不如我让黎耀,多给赵锦年安排一些任务?他手上的剧本是不是早就该交稿了?」
「哇,你欺负我男人!」方然抓着任乔的手臂,在她手心挠痒痒,「我可要罚你的。」
任乔美目流转:「我欺负他又怎么样,你站我还是站他?」
方然嘻嘻地笑着:「当然是站你啊,大乔,咱们俩结婚吧,我不要傻年了,你也别和周云青在一起。」
周云青恰好醒来,推门走出来,低声唤道:「乔乔。」
任乔扶着他,走向僻静处。夜晚的灯光,柔和了他五官冷然的棱角,他身姿修长而挺拔,面容丰神俊逸,一双薄唇轻启:「我刚才打电话报警,向警方自首了,他们稍后就会过来。」
「也好。」
窗外树影婆娑,周云青的音色清清冷冷,一如秋空的那轮清月:「我也打给律师了,律师不建议我这么做,我国的法律有追诉期,人贩子一案,只要再过几个月,就会过了追诉期,不再追究法律责任。」
他虚咳一声,顿了一顿,正要继续说话,却听任乔说:「别装了,阿承是元婴期大能,他一出手,你身上的病,就连陈年旧疾的隐患,都被治好了,还咳什么?」
周云青错愕地看向任乔,任乔扬起下巴,二十八岁的她,脸上的肌肤嫩得一如十几岁的少女,口吻嚣张:「你别演我,我也不演你,真心对真心,谁再和对方撒谎,就是小狗。」
十年过去,她还是那么勇敢,也那么鲜活。周云青唇角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可是我瞒着你的事还有很多。」
「那就慢慢讲啊。」
「你不怕我再伤害你吗?我们已经爱得太久,也太累了。」
「如果知道你爱我,那我就不怕。其实我在那间别墅里,只怕过一件事,就是你死了怎么办?后来发现是你在背后捣鬼,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对於她来说,在和他每次对弈里,他的爱就是一道铠甲,能让她刀枪不入。
周云青的心里,像是装满了蜜糖,黄色的野蜂振翅飞翔,嗡嗡嗡地唱着春词。
任乔斜倚在墙上,没有束发,银丝自然地垂在脑后,闲闲地抱着双臂,「你的案子如果判下来,是要坐牢的吧?但是胡医生说你病的不轻,要接受心理和药物的双重治疗,坐牢会不会影响你的治疗进度?」
周云青摇摇头:「不会,我接受法律的制裁,心里反而会踏实」更重要的是,他坐牢的这段时间能够让任乔冷静一下。他幷不觉得任乔是爱他,更多是同情吧。骤然知道他有心理疾病,同情他曾经的遭遇,慷慨地施舍给他爱。
「别演。」他复杂的眼神让任乔警惕,任乔出声提醒。
他无奈地笑笑,「什么都瞒不过你。」
短暂地停顿后,周云青斟酌着开口:「乔乔,你确定你还爱我吗?整整有十年,我们形同陌路,话都没有讲过几句。虽然我一直以风声主人银夜的身份,暗中窥伺你的一切,但我这十年对於你来说,是完全空白的。十年了,我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你曾经爱过的那个人。」
任乔抬眸望向他,没有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神情变化,最开始说这段话的时候,他的神色有过挣扎,到了最后,眼神反而异常坚定。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我还以爲按照你的急色,会迫不及待地亲我抱我和我睡觉呢。」她意有所指,「那个抱枕哦。」
周云青俊脸微红,「比起一时的欢愉,我更想得到你的爱,完完整整、永远不会改变的爱。」
远处,方然向任乔招招手:「怀少来了。」
任乔问周云青:「你自己能回病房的吧?」
周云青看着她走向顾怀,她给了顾怀一个大大的拥抱,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那是和他在一起所没有的。他看到她趴在顾怀耳边,低声说着什么,散落的银丝垂在顾怀的脸上,轻轻抚过顾怀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她的亲近让顾怀浅笑,露出一对小梨涡。
周云青没有回病房,就那么望着任乔的背影,一步一步地后退,直到医院的灯光没有照到的地方,黑暗将他完全淹没,才停下脚步。比起光,暗夜才会给他安全感。
任乔正在对顾怀说:「阿承已经培育好灵植了,他修爲比我高,等他回来出手会更好,确保万无一失。到时候,你的眼睛可以重见光明,你不是一直搞不清楚妃色吗?我带你去看落日。你想不想看看你妈妈?她长得可美了。还有你的腿,治好以后就算是你想去当足球运动员,都绰绰有余。」
顾怀幷没有被任乔描绘的美好打动,「这些灵植能不能治好我外公的肿瘤?我不想重见光明,也不想重新站起来,用灵植来救我外公,可以吗?我只希望他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