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耀定住了:「你什么意思?」
岑霜嘲讽一笑,闲闲地修理着染成淡紫色的指甲:「黎耀,你只是我养的一条狗而已,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你自视太高了,你只是被公司包装炒作出来的明星,只要砸钱,我轻松就能捧出张耀、王耀。
你和秦奕然的差别,自己心里没数吗?他主演的票房超过百亿,高居国内男艺人之首,最初活跃在话剧舞台上,一在大荧幕出道便出演重量级电影,演技和人脉都有保障。
即便是这样的秦奕然,唐天阳也说抛弃就抛弃了,动一番手脚就能让他一无所有,更何况是你呢?票房毒药!我往湖里砸钱还能听个响,给你拍戏图什么?上次唐姝来挖你,你当着我的面和她走,那是打我的脸,所以我才说几句好话留住你。现在唐姝都死了,你还想看不明白?」
这番话的信息量太大,黎耀这才明白,任乔是对的。原来岑霜心里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原来真的人人都把他当做票房毒药。即便他掩耳盗铃,无视这四个字,这依旧是旁人对他的偏见。黎耀呆呆地站在原地,消化了很久,才问道:「你说,唐姝死了?」那个相貌明艶的女人侃侃而谈的一幕,仿佛还在眼前,居然就这么没了吗?
「葬礼在三天后举办,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去参加。」
云起公寓楼,任乔停灵的第四天,寒风凄冷,他们一家居住的公寓正门大开着。冷风灌进来,吹得满屋子的丧幡呜呜作响,仿若鬼泣。
门外的世界一片混沌,是比夜还黑的白天,无尽的灰云之下,野风飞散。门内的大厅墙壁上高高悬挂着的「奠」字,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惨白惨白的幽芒。
一连四个月,都没有任乔的半点消息,李秀丽终於在众人的劝说下,爲任乔举办丧礼,白发人送黑发人。直到如今,她仍然无法面对任乔的死亡,可大家说的也对,假如任乔真的离世了,她一直不办丧礼,反而让任乔走得不安心,阻碍她的来世路。
她在心里想着:「乔乔,你一定要认得回家的路啊,下一世我们还做母女,亲生母女。」
唐家别墅,身穿一袭黑衣,正要出门的唐天阳,被严芸珍拦住。唐天阳质问:「妈,你到底想怎样?我已经让步了,你不许我爲姝儿在唐家办丧事,我让她的养父母出面主持,现在我是去送她最后一程,你也不让吗?」
他后悔了,他甚至觉得是自己逼死女儿的。如果不是他非要任乔和周云青联姻,或许任乔就不会接那么危险的任务,最终客死异乡。极度内疚之下,无数个夜晚,他驱车前往水瑶的墓地,只有抱着她的墓碑,才能获得片刻的内心的安宁。
严芸珍张开双臂,堵在门口:「你去干嘛?平白沾染晦气,坏了我们唐家的财运。我早就说过,不让你娶那个贱女人进门,她是个短命鬼,她的女儿同样是个短命鬼。」
「原来你到现在还在介意当年的事,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认可过瑶瑶?」母子俩大吵一架,互相翻起旧账。
酒吧,不同於晚上的热闹,白天十分冷清,萧音音坐在吧台上,把玩着手里的古埙。熊原过来请她:「再过几天任总就要出殡了,你和她关系那么好,真的不去看她最后一眼吗?」
「那只是个空棺,你让我看什么?」萧音音嗤的一声笑了,「我已经和你说过一万遍了,乔宝贝根本没死。」
「警方都发通告宣布任总的死亡了,你怎么知道她没死?」
「直觉。」萧音音把熊原推出酒吧,「别烦我,我正在创作呢,我答应了乔宝贝要出专辑,等她回来我也攒够歌了。」
关上厚重的大门,隔绝阳光,只剩一片漆黑,萧音音跌坐在地上,紧紧地握着手里的陶色古埙,向上苍祈求:「我的直觉一向很准,拜托这次也让它准吧。」
灵堂,黎耀对着空棺三鞠躬,礼成之后没有离开,把秦奕然拉到一边,拿出任乔留下的名片,低声说:「任总之前找过我,我想明白了,我要做真正的演员,而不是别人手里的玩物。我想加入云起,万辉那边不同意我解约,你能帮我找律师,和万辉打官司吗?」
一直守在灵堂的秦奕然,眼睛里遍布血丝,看起来非常憔悴,却强打起精神帮黎耀联系律师。
黎耀拍拍秦奕然的肩膀,「世事无常,节哀顺变。」
「谢谢。」和萧音音一样,秦奕然根本不愿意承认任乔已经死了,任乔不在,他更要打理好云起上下,等待任乔回来,让她看到一个蒸蒸日上的云起。
粉丝爲任乔撰写悼词,自发地举办悼念仪式。举国上下一片沉痛的追悼中,还有一些人始终不曾放弃希望。顾怀停下手边所有的事情,亲自飞到黑三角,和方然他们一起,继续寻找任乔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