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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光浮动,晓星残月。
院子里铮铮之声不绝於耳。
十四五岁的少年往后一个空身翻,脚步不太稳地握着剑落在地上,精赤的上身泛着水光,满身都是汗水。他把剑往剑鞘里一送,粗喘着摆手说:「公子,我不行了!我投降!」
比他年纪稍大的白衣少年将手中的剑插入剑鞘,往洛谦的手中一扔,一言不发地转身要走。
洛谦知道他要沐浴,连忙捧着剑跟在他身后:「公子,我今天挡了你七十二多招,比上个月多了六招,你要不要奖赏我?」
白衣少年望他一眼:「上个月的字帖写完了吗?不如让你去我书房看一天书,顺便练字帖。」
洛谦闻言脸一青,连忙讨好道:「公子可别,我脸皮厚欠抽,不敢讨赏了。」
贺衍道:「你练帖的话,我亲自给你研墨。」
洛谦不敢再多言。
贺衍言出必行,说了罚就是狠狠地罚,上次犯错被他逼着练了一天的字帖,几乎没背过气去。
洛谦笑着跟他走了几步,心里却有丝不安:「公子,今天早上又是吴先生的课。」说着说着那声音便有些恐惧起来。
白衣少年冷哼一声:「上次他让你背的书,背了没有?」
洛谦小心地望着他:「前天晚上还想着要背书来着,没想到睡着了。昨天陪着公子出门了一整天,昨晚回来累得沾了枕头就睡,忘记背了。」
贺衍瞄他一眼:「昨天我出去打猎,你本来不必跟着的。」
洛谦吐舌头道:「我不放心公子一个人出门。」
贺衍懒得拆穿他贪玩,只淡淡地说:「那就等着被吴先生罚吧,反正每次都要被罚。」
洛谦的心一抽一抽的。
吴先生一个瘦弱的干巴老头子,病若拂柳,弱不禁风,用戒尺打起人来却当真凶狠。每次洛谦上他的课,手心都要破层皮,比跟贺衍练剑还要惨烈几分。
洛谦觉得自己就是个当侍卫的材料,对自己要求不高,能识字能看书就算不错了。可惜贺衍也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思,从两年前开始就让他跟着一些出身贫寒的族内子弟上课,如今不但把他当陪练,还要他当陪读,将来还不知道又要他陪什么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内院屋子里的水缸旁边。
洛谦先服侍着贺衍脱了衣服,自己也把汗水淋漓的裤子往下一拉,用水瓢舀了水说:「今天的水有点冷。」
说完便把水瓢放在贺衍的头顶,慢慢把水浇了下来。
贺衍向来不喜欢光着身子被侍女们服侍,也不愿意跟不熟悉的人说话,因此服侍沐浴的差事从两年前就落在洛谦的身上。
其实贺衍这主子也省心得很,人前虽然把他当成贴身侍卫,背地里无人时却不太分主仆,用不着他伺候许多。每天晨练后两人都满身大汗,为了贪图省事,从来只是用水瓢舀着冷水,互相为对方从头到尾冲一把。
洛谦把皂角在贺衍身上涂了一遍,搓完了背,又蹲在地上给他搓大腿。贺衍洗得差不多了,顺手接过皂角来也给他涂抹。
两人摸着摸着却有点不对劲,贺衍停下了手不说话,只从上往下地看着他。
洛谦脸红道:「公子看着我做什么?」
「你硬什么?」
洛谦登时恼羞成怒,却不敢在贺衍面前发脾气:「我都十四岁半了。」
贺衍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低着头继续给他揉搓身体,不在意地说:「什么时候开始的?」
洛谦的身体本就有些淡褐色,现在更是褐红褐红的,结巴道:「三、三个月之前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发现裤子上黏糊糊的。」
「李成几个人带着你去过那种地方了吗?」
洛谦懵了一下:「什么地方?」
「妓院。」
「没去。前年记得公子以前说那不是好地方,我回头就去问了妓院是做什么的,这辈子都不会去。」
主子这么严格,他哪敢啊?
贺衍知道洛谦性子乖顺,不在意地说:「嗯,没去就好。你好好习武念书,将来我带着你征战沙场立功封侯。不要玷污身份,去那种鱼龙混杂之地。」
洛谦笑着说:「我小时候总想着怎么叱吒风云,长大了才知道不是将领的材料,立功封侯什么的就算了。我就想一辈子跟在公子身边做个侍卫,能练武能吃饱,生活还舒服。」
贺衍轻骂一声:「没出息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