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门口“傅沉俞,你不用每次都送我回来。”
傅沉俞垂着眼睫看他“我不是在追人吗?不殷勤一点,怎么追得到。”
听他提起这件事,季眠心里动了一下。
他觉得,他自己喜欢傅沉俞,表现得还挺明显。
傅沉俞那么聪明,也不可能完全看不出来。
那他会不会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有点儿作。
季眠心里患得患失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他是喜欢傅沉俞,并且知道自己很喜欢他,就算没有办法成为爱人,也想成为一辈子的朋友,走到时间的尽头。
但他不确定傅沉俞对他的喜欢有多少,只是一时兴起的好感,还是其他什么。
这一刻,他竟然有点儿退缩。
虽然很喜欢傅沉俞,但更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只是做朋友,也不是,不可以。
季眠犹豫了一瞬,小声问“傅沉俞,你这样追我,会不会觉得很烦啊。”
傅沉俞“不会。”他想了想“毕竟,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季眠头晕“这什么奇怪的比喻啊?”
傅沉俞“怕你不接受。追你是想告诉你,我对你是认真的。不是因为我是弯的,就随便找个好看的、离我近的男生下手。”
心中的纠结被挑破,季眠心悸片刻,这才明白傅沉俞的考量。
同时,他也感到一阵害怕,心想,大佬不愧是大佬,原着中对人心的把握掌握的分毫不差。
傅沉俞见他半天没说话,狐狸眼又弯了起来“等你什么时候放心,什么时候再告诉我答案。”
季眠一想到自己这些天的纠结都被傅沉俞看在眼里,顿时羞耻地要死,甚至转变成了恼羞成怒的感觉“你就不怕我的答案是拒绝吗。”
傅沉俞“有点。”
根本不怕的样子,他说“那我就去告诉林阿姨。”
季眠?
傅沉俞慢条斯理“说你玩弄我的感情,花光了我的零花钱之后,还把我甩了。”
“我伤心欲绝,一蹶不振,成绩也下滑,考不上大学,前途全毁了,人生从此惨淡无光。等你老了,妻儿成群,就能看到我孤苦伶仃地在大马路上要饭。”傅沉俞毫无心理压力地对季眠进行道德绑架“都是你害得。”
季眠!
气得“你、你要不要脸啊……”
可怕的是他竟然有一瞬间,真的被傅沉俞描述的未来给唬住了。
那一刻,季眠心里的酸涩不是假的,不为别的,原着小说《陌路柔情》中傅沉俞也是孤单一人,直到死,连块墓碑都没人给他立。
季眠压下酸涩,想了想,又说“你以前都不是这么对我的。”
哎,开始怀念以前那个对自己爱理不理的傅沉俞了。
傅沉俞笑了声“朋友和男朋友,当然不一样。”
“我想当你男朋友,当然——要对你特殊一点。”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之后,高二下半学期的暑假开始了——只有七天。
七天之后,实验班的同学被全都召唤回了学校开始进行高三冲刺,为还有一年到来的高考争分夺秒的学习。
季眠跟傅沉俞的成绩都算好,尽管如此,在这么高强度的学习之下,依然有了吃力的感觉。
从早上六点钟睁眼开始,就算上学习时间了,一直到晚上十一点下晚自习,回到宿舍还有室友继续挑灯夜读,两人之间的暧昧被紧张的气氛给吹散了一些。
傅沉俞虽然在追他,但吃饭睡觉住宿都跟同学在一起,基本没有两人独处的时间。
其实追不追差别都不大,这么紧张的时刻,似乎也不是谈恋爱的好时候。
有一天晚自习下课,傅沉俞有点郁闷地喊住了他“季眠。”
季眠正写物理试卷写得天昏地暗,满脑子都是电磁小球往哪儿滚,听到傅沉俞喊他,下意识就说“正好,我有道物理大题不会,你写完了吗……”
——给我讲讲。
傅沉俞的语气於是更加冷硬“你把我当参考答案呢。”
季眠“铛铛”一下清醒了不少,满脸愁容“没有。”
傅沉俞看到季眠最近念书念得脸都瘦了一圈,叹了口气“你的成绩已经足够考公大了。”
季眠叹了口气“虽然是这么说,但总是不放心。还有一年,谁说的准,万一我成绩下滑了呢。”
想到傅沉俞前段时间跟他说的话,幽幽道“老了以后就只能去孤零零大马路上讨饭。”
“哦。”傅沉俞问他“为什么孤零零?”
季眠没注意自己进套了,顺其自然说“我又没有儿女——”
然后闭口不言。
傅沉俞已经听完,闷笑了一声“为什么没有儿女?”
他不放过季眠“没想到,你一直对我有非分之想。”
季眠涨红了脸,分明知道傅沉俞在欺负他,索性一咬牙“我不孕不育行吗。”
“我不跟你说话了,我写试卷。”季眠重新拿起试卷。
时间悄悄地流逝,季眠的整个暑假都在学校里度过,到了九月开学之前,镇南高三四班有个女生在晚自习晕倒了,一查是劳累过度。
年级主任怕学生太辛苦,终於给他们放了两天假,走读生晚自习可以回家自习,住校生的晚自习可以在宿舍自习,课程也安排的轻松了一些,不再是两节课两节课连上,学校里也增加了一点儿娱乐性的横幅,放送同学们的身心。
没日没夜地学了一个多月,季眠的神经也紧绷到了极限,需要好好放松一下。所以当体委提出大家一起出去吃烧烤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几乎立刻就答应了。
正好这个时间点正好傅沉俞的生日,体委他们知道之后,就商量着顺便把傅沉俞的生日一起过了,季眠提前订了一个蛋糕,然后又订了ktv的包厢。
下午最后一节生物课结束,季眠就回宿舍换了衣服,傅沉俞过完今年的生日就是十八岁了。
季眠用攒了挺久的零花钱,给傅沉俞买了一些电脑相关的配件,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键盘也可以卖到五六千!
林建一在建京出差,没来得及赶回来给傅沉俞过生日,於是订了礼物送回了家。
是一套八千左右的西装,以及一块两万的腕表,折合成现金大概是林建一两个月的工资,也正是因为是傅沉俞的成年生日,他才敢买一些贵重的东西给孩子。
前几年林希的成年是在国外过的,他也没来得及赶过去,送得也是西装和手表。
平时三个小孩的吃穿住行都以节俭为主,自己也过得比较清贫,平日里挂在嘴边最多的话就是做表率,即便是送了傅沉俞贵重的礼物,也叫他要低调一些,公开场合不要显山露水。
九月开学,实验班大部分同学都迈入了十八岁的年纪,去ktv的时候豪爽的点了好几箱啤酒。
体委一喝多,就搂着傅沉俞的肩膀,嘿嘿地笑“老傅,恭喜你正式成为一个大人!从今天起,你跟季眠就不一样了!”
季眠骤然被点名,无语道“我就差几个月,好吗。”
体委喝大了,讲话都大舌头“差几个月也是差!虚岁18能叫18岁吗!你、你别喝酒啊……”
季眠懒得跟体委拌嘴,其他同学开始起哄让季眠唱歌。
季眠干脆安安静静唱了几首,把气氛给调动起来。后面有个同学点了一首比较露骨的英文歌,唱着唱着,ktv包厢的氛围就变了。
女孩子们都在二楼吃水果、啃鸭脖,下面就只有一帮荷尔蒙旺盛的少年。
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一开始还正经着,随着气氛的烘托,越来越多人喝醉,话题直接拐一个大弯,朝着搞颜色的龌龊内容一骑绝尘!
体委最先提出来,用杯子指着他们“说!你们丫还有几个是处男的!”
季眠脸一红,体委见了他,贱贱地“小朋友到一边去,现在这是大人的时间!”
季眠……
体委“嘿嘿”一声,看着傅沉俞,哥俩好道“老傅,你那个没。”
季眠心想傅沉俞理你才有鬼,体委也只有喝醉了敢对傅沉俞犯上作乱,不然就傅沉俞那个冷冰冰的模样,谁看了不敬而远之。
说起来,大佬怎么在别人面前当高岭之花,在自己面前就那么臭不要脸呢!
小伙子居然还有两幅面孔……
体委得寸进尺,神神秘秘问傅沉俞“你还是处男吗?”
傅沉俞冷淡地坐着,掀了眼皮。
季眠不知怎么就坐立不安起来,虚张声势“曹宇!你有毒吧你。”
曹宇就是体委大名儿,他稀奇“季眠,干嘛呢,我又没问你,你别激动,下一个就问你。”
季眠吐槽“我看你是喝多了……”
傅沉俞“嗯”了一声,可能是回答体委的提问。
体委惊呆了“哥,你这么帅,居然还守身如玉!!连我的清白都早已经保不住了!”
傅沉俞懒散地说“我倒是想清白不保。”
他的目光落在季眠身上,季眠瞬间坐直了,听到傅沉俞冷冽的,又有点笑意的话“有人也要给我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