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明天就要离开江州了。”段岭想了一想,笑道。
“什么?”众人十分诧异。
段岭心道有话现在就得说,以他的猜测,这三人里头,黄坚是一定会做官的,巡盐御史遗孤,虽不知其才学如何,李衍秋本着体恤之意,也不会亏待了他,更何况能得牧旷达重用的人,应当有些真材实料。
而黄坚既然与秦、曾二人结交,可见差距不大,换句话说,这三人应该都不会差。
“要去邺城。”段岭答道。
三人登时动容,段岭简单说了经过,黄坚向来觉得这个师弟不简单,却没想到殿试第二日就要出去办事,先前又从牧旷达处隐约得知潼关一事,便道:“今夜等你不来,便在猜测你是否与师父商量如何解决邺城之危,没想到竟要劳动你亲自走一趟。”
“否则无人能去。”段岭说。
秦旭光说:“河间自上梓之后,便一蹶不振,朝廷也已多年未再管此地兴衰,如今想来,说不定也是天意。可你做过详细计划没有?”
先做什么,后做什么,段岭大致有一个想法,此时正好说出来,让三人帮他出出主意,於是大家便开始讨论,要如何把有限的资源利用起来。三城风雨飘摇,久经战乱,一个不小心,随时都可能会散架,实在是危险至极。
“初到时法不可过苛。”黄坚说,“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但终究要小心。”
“师兄说得是。”段岭点头。
曾永诺又说:“我听我爹说过,邺城还是有钱可赚的,毕竟当年也是陈、辽通商的重地。只是战乱之后,商人少行东线,不得不迁到河间,当地实在太乱了,不是元人就是土匪,渐渐地商贸衰落,才成了如今模样。”
“还有呢?”段岭下楼找来纸笔,记了下来。
秦旭光沈吟片刻,说:“你打算如何安排难民,度过今冬?你放心,咱们一定是守口如瓶的,若青黄不接,还可在江州替你想想办法。”
段岭知道眼下他们一定是可以信任的,虽然不知未来有没有派系纷争,但至少现在,大家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也犯不着出卖自己。
“找辽人借。”段岭说,“我认识费宏德先生,他如今应当是在辽帝身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邺城若撑不住,辽国就要直接面对元人入侵。大家都是聪明人,应当知道这个道理的,届时我便修书一封,找费先生帮忙。”
“可行。”黄坚朝另两人说,秦旭光缓缓点头。
“或可找淮阴侯。”秦旭光说。
“这也是一个办法。”黄坚说,“毕竟入冬后若北方难民涌入,邺城养不起这么多人。再一路南下,过个二百里地就是淮阴了,姚家不养也得养。”
段岭总觉得求外人比求自己人还靠谱些,天知道姚覆会有什么奇怪的条件。
“辽国分为南北院。”黄坚又说,“想必是你清楚的,自耶律大石死后,南院韩家坐大,你要借粮,想去求谁?”
这个问题段岭也考虑过了,他答道:“找耶律宗真。”
於是三人便开始分析辽国局势,关键是如何弄到这过冬的粮食。
东宫内,蔡闫脸色阴晴不定,冯铎在一旁说:“殿下,这次正好,是他不要命,咱们的计划应当会顺利许多。”
蔡闫问:“邺城现状如何?”
“民风剽悍。”冯铎说,“土匪聚集,时有杀人越货。他竟然一个兵也不带,单倚靠武独,胆子实在太大。”
蔡闫寻思良久,只不说话。
片刻后,冯铎又说:“初到之时,事务缠身,武独一定忙不过来,不可能时刻守在他的身边。他想整顿邺城,必定会把武独派出去,杀人也好,练兵也好。只要武独不在,我们就可趁机动手。到时候推在当地土匪身上,正好一干二净。”
蔡闫片刻后问:“如果他死了,邺城会被元人夺过去不?”
“殿下请放心。”冯铎答道,“眼下河北郡三城是这样,他就算死在北方,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大不了让朝廷再派人去就是了。”
蔡闫想来想去,最后说:“先令他整顿吧,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能耐。”
冯铎会意,点头,说:“那么就等到入冬时再把影队派过去,这样一来,待今秋他把事办得差不多了,再下手。”
蔡闫坐着出了一会儿神,而后道:“不行,还是得尽快下手。”
冯铎想了想,说:“那么就先将影队派出去了。”
“再等等。”蔡闫叹了口气,眉头深锁,无奈道,“难道眼下朝中,就没有一个可用之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