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清脆的「乒乓」声之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卢秀弓腰低着头,后背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水。杨红花的存在,只要细查都能查到,如果不妥善处理,对於楚侯府的每一位元姑娘,都会是个隐患。
「杨红花那里我会处理,但是卢秀我给你几句话,你给我牢牢记着。几位姑娘的亲事,你都别插手,到时候若是有谁因为你而嫁的差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是有用的。头一个就把玉儿的婚事给掳下来!」老夫人的口气十分不好,脸色气得都有些发白。
卢秀吓得腿一软,就跪倒在地上。如果说她先前已经萌生了些许的歪心思,现如今被老夫人这样警告,也都缩了回去。
梅香和幽兰听见里屋的动静,不由得冲了进来,瞧见傻傻地跪在地上的卢秀,两个丫头脸上都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老夫人摆了摆手,她们两个行了一礼又悄悄地退下了。
***
卢侯府里里外外都是热闹非凡,前厅后院皆在开着宴席。楚惜宁他们五个一下了马车,楚希琪就被小厮请走了,卢芳雪也出来迎她们四位姑娘。
几个人见过礼之后,卢芳雪十分自然地挽着楚惜宁的手臂,把楚婉玉她们几个都挤到了后面。楚惜宁瞧着卢芳雪一脸的无所谓,也只捂着嘴轻笑,转而抵了抵她的胳膊,轻声道:「你家闹这么大动静,难不成准备替你比武招亲啊?」
卢芳雪的脸色一白,抬手就对着她的胳膊拧了一把,瞧了瞧四处,才压低了声音道:「又看那些歪门邪道的书,连比武招亲都出来了,小心我告诉表婶儿,看她不治你!」
楚惜宁被她捏得龇牙咧嘴,连声讨饶,一行人慢悠悠地晃荡在去后院的小路上,显然卢芳雪故意在拖延。
「不瞒你说,本来我只准备请几个相熟的姑娘来耍耍,我娘和我嫂子知道了,偏生也要来凑热闹,她二人也各成一派。后来我爹和我哥知道了,一想觉得前院若是不搞热闹一下也不好,所以就变成了这样,京都世家每家都递去了好几份帖子,今个儿都快炸了锅了!」卢芳雪紧锁着眉头,她就闹不明白了,好容易想勤快一回搞个宴会,结果把整个卢侯府都带动起来,搅得不安宁了。
楚惜宁看着她满脸肠子都悔青了的表情,不由得笑开了。这几年后宫形式越发明朗,朝堂内部却是越发复杂,盘根错节。各个势力明争暗斗,都在为日后挺立太子而暗暗筹备着。卢侯府深陷其中,也得看清形势。
这回的宴会恰好是个契机,分成好几拨,想来是从不同的人嘴里得到答案。楚昭因为公务缠身,薛茹身子不适,府里的四位姑娘只好倾巢出动。
「那你可准备了什么好耍的?」楚惜宁淡淡一笑,凑近她满脸好奇地问道。
卢芳雪的脸色一黑,转而变得微微扭曲,愤恨地说道:「别提了,耍什么,我被我娘和嫂子一起给耍了。待会子到厅里你就知道了,她们竟然把我宴请的人多加了十几个,好些人我连话都没说过,活受罪!」
楚惜宁被她逗乐了,卢芳雪的声音到最后也变大了,后面跟着的楚婉玉三人也听见了,不由得笑出了声。遭来卢芳雪的白眼。
「早听说你们家珍珠姐妹是对活宝,待会子你们可得帮我招待厅里的人!」卢芳雪回过头去,扬高了声音说道,语气一点都不客气,倒像是命令。
珍珠姐妹自是知道她的脾气,也不跟她多客套,就点头应了下来。
一行五人到了厅里,只见里面或站或立足有二十多位姑娘。人虽多,但是厅里并不嘈杂,即使有人交谈也都保持仪态。楚惜宁满眼一扫,的确有几个瞧着眼生。
「我当你把这满屋子人丢在这儿,一人跑出去作甚,原来是接楚家的姑娘!」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陆敏、萧芸和李诗诗就走了过来。说话的正是一脸笑嘻嘻的陆敏,她的手直接搭上了卢芳雪的脖颈,看着有几分怪异。
楚婉玉和珍珠姐妹是头一回见到她们,卢芳雪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彼此见了礼才交谈起来。
「方才你们没来,我觉得无趣,就让萧姐姐和李家妹妹比试一下作诗,现在都没分出个高下来!」陆敏总算是正经站好了,从袖子里掏出两张纸来,上面都写了几首诗,看样子就是萧芸和李诗诗方才作的。
「我不懂这个,别往我面前放,眼睛不舒服!」卢芳雪皱着眉头后退了两步,脸上是一副嫌弃的表情。
楚惜宁和楚婉玉也连连摇头,楚婉玉原先作诗的功底还有,后来被楚惜宁带的,最后也厌弃了。
「让我们姐妹俩弹个琴绣个花勉强能糊弄人,这作诗完全就是门外汉!」楚珠对着她们歉意地笑了笑。
陆敏的脸上露出几分喜色,一把拉住楚珠的手道:「这样看来,我们几个都是正常人,只有她俩......」
陆敏用一种挑衅的目光打量着萧芸二人,见到萧芸的脸色变了变,似乎要冲上来拧她,连忙岔开话题道:「对了,说起来你们楚侯府不是有位姑娘擅长作诗么?我家先生还曾提过,今个儿怎么没来?」
这一句话的音量不高不低,但是围在一起的人都听到了,饶是楚惜宁也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情,更何况楚婉玉三人,已经彻底白了一张脸。陆敏这句话实在是太让人措手不及了。
萧芸察觉到楚家四位姑娘的不对劲,不由得悄悄拧了陆敏一把,低声陪笑道:「这个小蹄子,有时候就会胡说八道!」
她又转过脸去对着陆敏,瞧陆敏张口似乎要辩解的模样,又是伸手拧了一把,冷声道:「先生教课的时候,你定又是睡着了,兴许听错了!」
陆敏白了她一眼,虽然心底不服,但也闭上了嘴。
卢芳雪毕竟是主人,连忙走上前来解围:「楚侯府统共就四位姑娘,今儿都在这儿了。先生教的课有些地方无趣的很,我也经常睡着。有一回困得很,先生没来我就先打个盹,等我丫头推醒我的时候,我还问她先生怎么还没来,后来才知道课早就上完了!」
卢芳雪显然是有意要牺牲自己,来调节气氛。几位姑娘都十分给面子地笑开了,楚家的几位姑娘也恢复了过来,仿佛刚才陆敏那句话从没说过,心底都各自有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