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情正好听见谢嫮说的这话,当即介面说道:「夫人,这您就不知道了吧,怀孕的女人,一般就是前几个月折腾,要进补,后面等折腾期过了之后,小公子就得每日跟您要着吃了。」
「……」
谢嫮被扶着坐了下来,看着竹情笑道:「还说我不知道,你个云英未嫁的姑娘也不害臊。」
竹情立刻羞红了脸,埋怨的跺了跺脚,说道:「夫人。」
花意平日里被竹情说多了,难得见竹情羞窘,也跟着附和道:「就是就是,竹情真不害臊,我看她呀,是动了春心,一天到晚的就想着怀孕啊什么的。」
竹情哪里受过这样的调笑,当即就要来打花意,说道:「好你个嘴里没把门儿的,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自己心里动了不说,偏要来冤枉我,该打!」
花意对竹情做了个鬼脸,对竹情的攻势闪躲了出去,谢嫮看着她们打闹,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自己揭开了盅盖,看着里面满满一盅的银耳红枣汤发愁。
再这么吃下去,十月过后,还不得给喂成一个大胖子啊。
谢嫮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用手抚在腹间,真的很难想像,在这里竟然已经住进了一个小生命,并且与她一同经历过那样的生死关头,依然坚强的存活了下来。
心中被一种叫做幸福的感觉充斥,谢嫮自己一个人也笑了起来,甜甜美美的,十分动人,她想如果这回只有她一个人活下来,那么她和主子之间就注定要有遗憾了,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感谢老天爷对她的眷顾,对她腹中孩儿的眷顾。
不过同时心里也有丝丝的不安,因为她知道的,上一世到她离世之前,主子都还没有孩子。
不过,就拿谢衡来说吧,她腹中的孩子本来也不该存活,本该是在她和李臻离开京城之前就没了的,可是他们离开时,谢衡的肚子依旧好好的,她在李家保住了她和李臻的孩子,如今他们到了外面,孩子自然就没有其他危险了。
那是不是说,前世的事情,也不一定就是全对的。如果她今后能更加小心一些,等到夫君登基那天,就算她不能做他的皇后,哪怕只在他的后宫中,给她安排一处小小的院子,让她的孩子能够好好长成,这样也就足够了。
谢嫮心中带着这个小小的希冀,深吸一口气,拿起了勺子,开始吃起来。
沈翕站在门外看了她好长时间,就在花意和竹情打闹着出去之后,他就站在那里了,看见她对着那盅红枣银耳汤愁眉苦脸,他就直想笑,又见她神情古怪的盯着那盅汤好长时间,表情似乎颇多感慨,或甜蜜,或忧伤,也不知她脑中在想些什么,为何脸上的表情会如此丰富,他看不懂,就一直站在那里看,直到谢嫮认命的拿起了勺子开始喝汤他才走进去,在她背后拍了拍,吓了她一跳,回头看见是他,脸上又挂出了开心的笑容。
「夫君,你什么时候来的?」
谢嫮吃了一口银耳,嘴唇被汤汁浸染的晶莹剔透,沈翕喂她抆了抆嘴角,说道:
「就在你对着这盅汤苦恼的时候。刚才在想什么?我见你的表情似乎是和这盅汤说了好长时间的话,要不然你告诉我,我和你说吧。」
谢嫮对沈翕横了一眼,然后就恢复了过来,说道:
「我没想什么,就是觉得我再这么吃下去,到时候变成福婶儿那么胖,夫君一定会嫌弃我的。」
沈翕失笑:「就你这身子骨,想长成那么壮实,我看没有个十年功夫怕是难啊。」
谢嫮噘嘴喝汤,见沈翕空着,便亲自要了汤送到他唇边,说道:
「夫妻俩有福同享,有我喝的,自然就有夫君喝的,来,让妾身伺候夫君喝几口吧。」
沈翕摇头:「我不爱吃甜的。」
见谢嫮脸上表情有些失望,沈翕又突然心软了,就着她的手,果真同甘共苦的喝了几口甜汤,只觉得嘴里甜腻的厉害,赶忙又喝了几口茶润嗓子,然后谢嫮才肯好好的坐下吃东西。
「我已经命人特制了一辆马车,那车行走起来并无太多异样,适合给伤着赶路用,京城里有些事我不得不回去,再拖下去怕是会有变。」
谢嫮抬头看着他,说道:「好。那我们明日就走吧。」
她最怕的就是耽误他的事。
沈翕捏了捏她的脸颊,说道:「也不用那么急,再等五日。外祖那里的人也已经陆续来了我这里,如今正在整合,你正好可以再修养几日,路上赶路的时候,伙食虽不会差,但总没有如今安稳,不过,最多也就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之后,我们就可以到京城了。」
谢嫮连连点头,巴不得明天,哪怕现在就走。
「好。我的伤夫君不用担心,已经开始结痂了。就是动一动也不那么疼了,至於肚子里这个,他更是听话,知道前几日让他的娘亲不舒服了,这几天都乖的很,就连呕吐都很少了。」
听谢嫮提及腹中的宝贝疙瘩,沈翕也笑了,让谢嫮站起来,将她拉到自己面前,然后,就将自己的耳朵贴在了谢嫮肚子上,谢嫮不禁失笑,摸着他的头说道:
「这才多大呀,夫君能听到什么呀。」
沈翕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说道:「能听到呢……你肚子咕噜咕噜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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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翕做事一般都是很有计画性的,说了五天启程,就是五天启程,他会把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都事先想好,然后做出相应对策,确保在路上不会再发生类似意外,等一切都考虑妥当之后,才稳稳的出发。
一路上有,他们的护卫队多了五十多个人,其余之人,谢嫮没有看见,不过她知道,这些人一定是在暗处保护着他们。
马车果真如沈翕说的那般,行走起来不会像从前那么颠了,马车里就像是一个小的房间,最里面是一张又软又大的软铺,其他桌椅也是一应俱全的,沈翕骑马的时候,就是花意和竹情轮流在马车里伺候谢嫮,沈翕在的时候,花意竹情就坐后面那辆,谢嫮身边有沈翕亲自伺候。
马上众人,日夜轮流交替休息,在路上也又遇到了几回刺杀,不过,这些刺杀都不会再有第一回那么惨烈的结果,外祖的死士团每一个都是以一当百的高手,从前替外祖做事,练就了一身的本领,对付一些刺客根本就是绰绰有余,更别说还有不少隐藏在暗处的人了。
半个月之后,车队果真如沈翕所料,到达了京城。
沈翕没有一下子把谢嫮送回定国公府,而是把她安顿在自己的一处私家别院中,谢嫮也没有多问,不过,她心里应该也能想像的出,这回的刺客到底是谁派来的,除了沈烨,不做他人想。
沈烨的贪墨案证据确凿,被御史告上了朝廷,当朝揭发,皇帝震怒,却也没杀他,而是连降他两级,如今沈烨的定国公头衔,再不是加一品,而是二品。
所以也难怪沈烨恼羞成怒的派出杀手,想把沈翕截杀於京城之外。
沈翕接下来想怎么做,谢嫮不知道,不过,她总不会去同情沈烨就是了。因为她知道,夫君从小在他手中从来就没有过过好日子,就是这份恨意,她也绝不会希望他好过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