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烽:「继续说。」
刘砚:「第二级是危机型,通常有20到100只行动……可能市中心和医……可能家里附近就是这个规模了。」
「第三级是灾难型,丧屍的数目将以千计,在方圆数百英里的范围内肆虐。袭击的持续时间加上漫长的扫尾工作可能会有数月之久。这个时候军队出动进行封锁,清扫。」
「还有么?」蒙烽问。
「第四级是毁灭型,这个时候丧屍已经占领了整个世界,幸存的人类需要花十年到十五年,等待它们自然腐化或者自相残杀……这太扯了。」刘砚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荒唐感,只觉手册上所言简直就是匪夷所思,然而真实的事情就发生在今天晚上,令他无法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车队前进速度又缓了下来,蒙烽说:「是一种类似於狂犬病的病毒而已,只是人类还没发现,疯牛病,狂犬病,这些都会研究出疫苗的,这次也一样。」
刘砚点了点头,望向窗外出神,狂犬病和这种病毒虽然有很大的区别,却也具备了惊人的相似之处。
所有患病者都会失去神智,四处游荡攻击,都会通过□传染,区别只在於前者发生在活人身上,而后者发生在死人身上。
但谁又能证明,那些行走的丧屍已经死了呢?
刘砚想起拖着肠子的保安,不禁打了个寒颤。
车队龟速前进通过高速路收费站,还有三辆车时完全停止。
收费站上的扩音器大声说:「前面路段施工,接到交管局新通知,请所有车主向国道973移动,这里暂时停止通过,给您造成的不便非常抱歉。」
蒙烽:「怎么办?要封锁隔离了。」
刘砚:「再等等。」
前面第一辆私家车的车门打开,车主跳下车来,那男人指着收费站工作人员大骂,声音太远听不清楚,刘砚举起望远镜,蹙眉观测,见到那男人挥舞的手腕上有一道疤痕。
再朝车尾看时,一名母亲惊疑不定地抱着小孩瑟瑟发抖。
「你看得见么?」刘砚把望远镜递给蒙烽,蒙烽看了一眼,刘砚道:「他的耳朵后面。」
蒙烽也注意到了。
「灰色的斑。」蒙烽说:「他应该见过丧屍,他被传染了。」
刘砚:「你记得那名员警么?」
蒙烽喘着气,点了点头。
车主交涉未果,脸色煞白,钻进车内,继而猛踩油门,砰的一声巨响撞开关栏,冲上高速。
「禁止冲关!」收费站上的大喇叭喊道。
巡警纷纷过来,刘砚道:「果断走!」
蒙烽咬牙一踩油门,跟着冲过收费关卡,五六辆车紧跟而过,驰上高速,刘砚回头看,只见警车长鸣,冲过来围住了关卡,形成严密封锁线,把所有来不及过关的车辆拦在收费站内。
刘砚提心吊胆地看了一会,远处景象成为一个小黑点,高速路两侧灯光飞速掠过,直至此时,二人才真正松了口气。
「我来开吧。」刘砚疲惫道。
蒙烽说:「你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会,下半夜你开。」
刘砚回手到后座翻检,他已饿了一整天,拆开一包饼干,就着没喝完的蒸馏水填饱肚子,问:「这是什么?」
蒙烽转头一瞥,刘砚手里拿着个资料夹,里面是几份合同。
「工作。」蒙烽面无表情道。
「意外保险……人身安全……终身保险……」刘砚说:「你卖保险?卖了几份。」
蒙烽看着前面的路,答道:「一份也没卖出去。」
刘砚:「你不适合干这行。」
蒙烽窝火地叹了口气。
「月薪多少要靠提成,一个月只有五百底薪。」蒙烽的声音低沉,带着郁闷:「政府安排的工作太久了,只能先找份活餬口。」
刘砚说:「你应该庆幸没卖出去,否则心理会更不平衡的,你的公司现在多半已经赔得破产,一个子儿也发不出来了。」
蒙烽与刘砚都笑了起来。
刘砚欣然道:「如果这次咱们活着回来了,我就买一份……」话音未落,蒙烽道:「小心!」紧接着猛地一打方向盘。
刹车声几乎刺破耳鼓,两辆车同时在高速路口打横,蒙烽与刘砚的吉普车滑向右侧路边,一辆在他们前面不远处的私家车失控般地转了个圈,撞上围栏,发出一声巨响。
「怎么了?」刘砚解开安全带,倚在窗边猛喘。
小女孩凄厉的尖叫划破寂静的夜空,从打横的私家车内传出来。
女人凄惨地尖叫道:「救命——」声音戛然而止。
小女孩的尖叫犹如犀利的哨子,歇斯底里,刘砚发着抖摸到望远镜,看见私家车的后座内哗地喷出一摊血,溅在玻璃上。
蒙烽抢过望远镜看了一眼,马上放下,四周静了。
接着车窗砰砰响,刘砚与蒙烽都是全身发寒。
「走……」刘砚道:「那对母女应该都死了。」
蒙烽勉强点头,踩油门,开上大路,扬起尾烟驰进了夜色。
他们都没有说话,过了很久刘砚才猛地解开衬衣,发着抖摸自己的手臂,蒙烽道:「别自己吓自己!」
刘砚赤\裸的上身白皙匀称,他用消毒纸巾把手臂抆了一遍,再仔细回想从见到第一具丧屍到与蒙烽相遇前,确认了自己没有与丧屍直接进行肢体接触。
他反覆用湿纸巾抆拭食指与拿过眼珠的左手,最后神经质地从急救箱里取出医用酒精,发着抖浇在手上。
蒙烽左手按方向盘,右手紧紧攥着刘砚的手腕,刚毅的侧脸笼着一层光晕。
「怕什么?」蒙烽笑道:「你就算被传染了,痛苦的人也只是我。」
刘砚一想也是,把酒精收起,蒙烽放开手,自言自语道:「我如果变成丧屍了呢?」
「不知道。」刘砚说:「别指望我能救你。」
「不用你救我。」蒙烽说:「到时记得逃跑。」
刘砚道:「不了。」
他认真地看着蒙烽,蒙烽手肘支着方向盘,倾过脸来,定定注视着刘砚的双眼,让他看个仔细。
「没有那种斑。」蒙烽帅气地笑了笑:「我身手很好,或者把衣服脱光,让你看看?」
刘砚眼中带着笑意:「免了,谢谢,其实我不在乎你身上有没有疤痕。」
蒙烽:「那是在想什么?想我了?」
刘砚:「有一点,突然想仔细看看你。」
刘砚低声道:「有也没关系,不是我吃了你,就是你吃了我。自己一个人活着,本来也没多大意思。」
「是啊。」蒙烽附和道:「一个人活着,寂寞。」
说着随手按开车上的收音机,刘砚摇下车窗,夏夜清爽的风吹了进来,带着摇滚乐在高速公路上一路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