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酒楼茶肆招子飘摇,人群熙攘,热热闹闹。长老对他们的行动没什么约束,修士们都走到了街上,少年们兴高采烈,啧啧称奇。
“川溪好热闹啊。”
“对对对,地上叫卖的好多东西我见都没见过。”
“听说川溪当初好像只是楚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我的天,那你们说陵光会是什么样子。”
听到这个名字,每个人眼中都涌起向往和惊羡来。
陵光,这两个字好像就是尊贵的象征,当年四海来朝的楚国京都,一笔一划仿佛浸润了百年的金粉荣华。
夏青停在一个卖胭脂水粉的摊子面前,垂下眸,看着那些奇奇怪怪的花钿红纸。
老板娘笑说:“仙人想要什么拿就是,不收钱,毕竟我们老百姓的命都是你们给的。”
东方浩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黏在夏青身边,自来熟问道:“夏师弟是要买给心上人?”
“嗯。”夏青拿起一个簪子,在手中转了转:“我把他惹生气了,得哄哄。”
东方浩闻言一惊:“你真有心上人?”
老板娘闻言笑个不停:“仙人这般样貌,我要是你心上人根本就不舍得生气。”
夏青跟她贫,慢悠悠笑:“您还别说。我那心上人啊,不光舍得生气,还很难哄。”
老板娘被他逗笑了,眼中满是善意:“没事没事,打是亲骂是爱,你多给她买些东西就哄好了,寻常的女孩子都喜欢胭脂的。”
夏青继续笑:“可我喜欢的不是寻常女孩子啊。”他眨眨眼,意味深长:“我喜欢的是仙女。”
“仙女?”老板娘愣了愣,随后了然:“哈哈哈哈,果然,能让您这般魂牵梦萦的,便只有天上的仙女了,她一定很好看吧。”
夏青勾唇:“好看。”好歹是当年冠绝天下的陵光珠玉呢。
东方浩心中充满不屑,眼神看向夏青满是贪婪和垂涎,但他以为自己收敛的很好,阴恻恻说:“说的我都好奇了,夏师弟的心上人叫什么名字啊。”
夏青深深看他一眼,微笑:“他啊,你肯定知道的。”
东方浩:“???”
他肯定知道?东方浩眼里掠过暴虐和杀戮,暗中咧嘴讥讽一笑,露出尖得不似人类的牙齿。他倒是不知道,天底下还有什么人配他去知道。
到晚上的时候,川溪城更是热闹不减。夏青在客栈三楼,看到天空放起了烟花。见过当年陵光灯宴的盛况,再看这些就是小打小闹。
可是没见过世面的丹心派一群弟子还是激动得不行,红光照耀着每个人的脸,少年们坐在一起,推杯换盏,喝得烂醉如泥。那个对他找茬没找成功的小师弟,现在众星捧月坐在人群中,察觉到夏青的视线,洋洋得意白了他一眼。
夏青一袭黑衣,青丝飞扬,手腕清瘦苍白搭在栏杆上,眼神淡淡看着下面一群人,什么话都没说。
东方浩逮着空就往他身边靠,嬉皮笑脸:“上清派还有半月才到,这十五天你真就打算在客栈待着不出门玩?”
夏青往东边的方向看了眼,问道:“你说,东洲内的鲛人能看见这边的烟花吗。”
东方浩嘴角扬起古怪的笑容来:“这个嘛,我又不在东洲,我怎么知道。”
夏青淡淡说:“我还真是第一次见诛妖诛得那么大张旗鼓的。不在暗中秘密谋划,先在东洲附近的城池齐聚,还放烟花——这是在干什么?”找死吗。
东方浩面不改色:“都是上清派的意思,我们只能照办。”
夏青浅褐色的眸中冷意一闪,微笑:“真的是上清派的意思?”
东方浩不满:“扶光仙子都发话了,怎么?夏师弟连扶光仙子都不信?”
夏青微笑,一字一字缓慢道:“扶光仙子啊。”
他的这位师姐,怎么会传达出这样的命令。
他这些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天下乱了十年,怎么突然就一群修士吵着叫着要进攻鲛族大本营?有这能力,早干什么去了?还发令天下,这是明目张胆告诉鲛人我要抄你老家。东洲是那么好进犯的吗,有病。
东方浩说:“夏师弟我看你就是操心太多了,乱世之下我们就是蝼蚁,听上头发话便是。走走走,喝酒去。”
夏青淡淡道:“不了。”
后面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修真门派。
清一色的天之骄子齐聚於此,丹心派的小师弟混入其中,如鱼得水,惺惺相惜交谈甚欢。
他们呼朋唤友。结伴出行时,总要暗中瞪下夏青,满是嘲讽之意。有时候在别人问夏青是谁时,小师弟会故意拔高声音,洋洋得意:“他啊,我们丹心派出发前,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被掌门塞进来的草包,金絮其外败絮其中,没有修为,连剑都没有,也不知道过来干什么。”
天之骄子们都自认不是肤浅之辈,於是对夏青这种空有外貌不思进取的废物,深表不屑。
夏青起死回生后,容忍能力提高了很多。比如蠢而不知、暗自得意的东方浩,比如嫉妒写在脸上、只想让他不痛快的小师弟。
到后面,门派聚得差不多,唯独上清派冲冲未到。居然有人提议先来个门派内弟子的比赛,让年轻一辈切磋切磋。
小师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激动地眼睛放光:“好啊,好啊,我早就想和其他人比试一下了。”
宗门大比。
东方浩笑得不可开交:“好主意好主意,在进攻东洲前,热热身也好啊。夏师弟你要参加吗。”
夏青喝了口水,想也不想:“我不。”
小师弟闻言,嗤笑道:“他参加什么?给我们丹心派丢脸吗。”
夏青心道,你还想着丢脸啊,你们命都快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