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姿妤嗓子都快哭哑了,可是身上的拳脚依然不停,直到后脑勺上传来一阵痛击,她这才从这种痛苦的折磨中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挣开眼睛迷惘的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正思索着这里是哪儿之时却听得旁边响起一道温柔动听的声音,「你醒了?」
林姿妤转头看去,待看清床边坐着的人之时,她就好似被刺到一般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脸戒备的望着她:「你怎么在这里?」她环顾了一下四周,面上带着惊恐,「这里又是哪儿?」
木小柔依然慢条斯理的削着苹果,面上带着极温和的笑容,「你应该感谢我,是我将你送到医院。」
林姿妤又向四周打量了一眼,这地方看上去的确像医院,不过,她不觉得木小柔有这么好心,「你想做什么?」
木小柔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她,笑道:「我还能做什么呢?」
林姿妤望着苹果却是不接过,声音冷冷的质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她不要苹果,木小柔便将削好的苹果放在一旁的盘子里,她一边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衣袖一边向她道:「其实我刚刚说得不准确,这里不仅是一家医院,还是一家精神病医院。」
「精神病医院?」林姿妤一脸惊恐,很快就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我并没有精神病,你为什么要将我送到这里?」
她面上的笑容妩媚动人,一字一句的说得格外温柔,「我说你有,你就有。」说完这话她又将一柄镜子递到她跟前,「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像不像是一个疯子。」
林姿妤疑惑的凑过脸去,待看到镜中出现的人之时她顿时吓得惊叫一声,猛地向后一跳,一双眼睛惊恐得大睁着,就像是看到鬼一样。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林姿妤一边摇着头自言自语,一边怯生生的用手摸上脸颊,指尖刚一碰到她便感觉脸上传来一阵刺痛,指腹触碰到的地方再也没有当初那般细腻柔嫩,而是一条一条凹凸不平又坚硬的疤痕。
林姿妤这才想起她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想来王大龙的老婆向她脸上泼的是硫酸,而她如今已经被彻底毁容了。
林姿妤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她仅剩的东西就是她这张脸了,如果她的脸也毁了,那么她便彻底完蛋了。
心头最后的一道防线好似彻底坍塌,林姿妤终於不受控制的捂着脸大声痛哭。
完了,林姿妤已经彻底完了,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再也没有了……
木小柔将刚刚削好的苹果拿起来咬了一口,冷眼的望着哭得撕心裂肺的林姿妤。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林姿妤才慢慢抬起头来,目光触不及防间对上木小柔那冷漠又快意的目光,林姿妤的心猛地一颤,就好似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她急忙从床上爬过来双手死死捏着木小柔的肩膀,目光直直的望进她的眼睛里。
「你是谁?你不是木小柔!你是封静嫣,你是封静嫣对吗?这世上只有她,只有她会这么恨我!只有她!」
木小柔不以为然的咬着苹果,迎着她那强烈的目光,她不过勾唇一笑,「林小姐,看来你是真的疯了。」
林姿妤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依然自顾自的说着话,「不可能的,你不可能是她,她已经死了,你不可能是她!」
木小柔抓着她的手将她往后一推,林姿妤之前被打了麻药,身上并没有多少力气,被她一推她便直接栽倒在床上,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她开始不可理喻的笑起来,她笑得滚在床上,笑得眼泪不断从眼眶滚落。
笑着笑着她又开始哭,捂着脸,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肠寸断,「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毁掉我的一切?为什么?!」
对於林姿妤,木小柔是一点同情之心都没有的,当初林姿妤给她的伤害不知道要比这个多出多少倍,把她送进疯人院让她受尽折磨已经算是便宜她了。
慢慢的,林姿妤也哭累了,她从床上撑起身体,靠在床头上坐下,目光意味深长的向她看过来。
「不管你是不是封静嫣,如今我这样子我也认了,只是我的过错我认,别人的过错我也不想担着。」
木小柔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继续。」
「你这般不留余力的对付我,我只能将这一切跟封家当初别灭的原因联系起来,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认识封静嫣,但是我也想告诉你,关於当初封静嫣被我杀掉的真相。」说到这里她苦笑一声,「我当初并没有对封静嫣动任何杀心,我不过就是想看着她一无所有,想让她看着我是怎么风风光光的嫁给白墨渊,即便我从来到封家开始就无时无刻都在恨着她,恨着她抢走了我所有的光环,恨她为什么总是能被那么多人瞩目,可是她毕竟也是我的表姐,我没打算要杀她。」
木小柔眉头拧了拧,林姿妤当初将她关在地下室折磨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她的疯狂,她的残忍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她怎么可能相信她当初没有对她动杀心。
「可是后来啊!我听了管梦瑶的话,她旁敲侧击的对我讲了农夫与蛇的故事,她装作不以为意的说了一些关於不斩草除根的后果,她还拿了一本关於古代欧洲皇室折磨大罪之人的书给我看,她说为了让被杀掉的人存着敬畏之心不敢在死后作乱,欧洲皇室的行刑者在杀掉大罪之人之时就要变成一个魔鬼,要多残忍就要有多残忍,那样死者的灵魂才会被折磨得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你看啊!她不过是不以为意的一句话,不过是给我讲了关於古代欧洲皇室处罚犯人的故事,可是这些话就在我的心中生根发芽,改变了我原本还想着留你一命的想法,她是那么聪明,她知道用什么办法可以击垮我心头的防线,而且在作恶的时候将自己抽离得干干净净,因为行刑的人不是她,她不过就是随意说了两句话而已,即便哪一天封静嫣的死被挖了出来,我把这些话告诉所有人的时候,她也可以将自己推脱得干干净净,她只是那般善良单纯的给我讲了那个故事,谁又能想到我这个恶毒之人会听到心里,你瞧,她是不是比我聪明多了!」
林姿妤突然大笑起来,「我可真是替封静嫣悲哀啊!要知道封静嫣在生前对管梦瑶不知道有多好,自己拥有的一切都跟她分享,全然不知道自己被她和白墨渊蒙在鼓里,就像一个傻子一样为二人鞍前马后,而这两个人呢?却在她知道或不知道的地方亲亲热热恩恩爱爱,把她全然当成一个傻瓜,你说她是不是很悲哀呢?」
木小柔原本平静无波的心就好似被机关枪扫射了一遍,顿时泛起一圈圈巨大的涟漪,可是已经经历过生死的她早已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面上依然带着不以为然,语气也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你跟我说这些也没有用,我并不认识封静嫣,对付你完全是因为你自讨苦吃!你要知道我可是陆家的太太!」
林姿妤嗤笑一声,将目光望着窗外,「不管你认不认识,总之我要说的话就是这样,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木小柔从位置上站起来,「我看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你放心,我时不时就会来看看你的。」
林姿妤没答话,木小柔便直接出去了,直到身后的门合上,那原本平静的面色才像被狂风暴雨席卷过一般,她快步来到医院的卫生间,几乎是疯了一般将隔间的门关上,将自己关在这个狭小的世界里所有人都看不到之后她才趴着隔间的墙壁大喘气不止。
原来管梦瑶的过分还不止是玩弄她欺骗她那么简单啊……
想当初她真的是将她当做好姐妹一样,她生病的时候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她有了好看的裙子,只要她喜欢,她便将裙子让给她,就连管梦瑶也不止一次对她说,嫣儿,你真好,我有你这个朋友简直太幸运了。
太幸运了……呵呵……
所以,从始至终管梦瑶对她都没有半分真心,即便她以赤子之心待她,她照样全不留情,不仅如此,在她人生落入低谷的时候她还落井下石,怂恿林姿妤用最恶毒的方式来对付她,从未想过,是谁在她生病之时不离不弃的守候,是谁,曾经像照顾妹妹一样的照顾她。
为什么一个人的心能黑暗到这种地步?!她真是无法想像。
木小柔慢慢的平缓着自己的呼吸,她的心性如今也练到一种地步了,没过一会儿便缓过劲来,再从隔间出去的时候她已完全恢复如常了。
坐上停在医院门口的车子,她面无表情的吩咐,「走吧!」
窗外的风景慢慢后退,医院前方的那两颗巨大的银杏树很快就退后到视野外了。
林姿妤已经有了她的结果,而管梦瑶,白墨渊,白家,他们也会有属於他们的结果。
那些让她痛过的人,那些将她当做傻子一样玩弄的人,很快她就会让她们得到她们应有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