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网上近来沸沸扬扬, 不少明星被扯下水,无论有关无关。
“正义”有时候如同蝗虫过境, 秉持着宁肯错杀一千, 不能放过一个的信念, 将无辜者拖下水。许是因为足够有名,徐缭自然没能逃脱各大媒体的法眼, 他倒是工作完之后乐得清闲自在,撒手不管, 任由应肃帮自己发声明写警告,微博底下如蝗虫过境也不管。
小号上却是十分祥和, 不少粉丝炸开了锅, 互相撕了起来,抱怨吃西皮的人给徐缭带来麻烦,之前“一个恋爱的爆炸脑”痛斥LTP,不少同好纷纷涌到她这儿寻求安慰, 期望她能发声支援大家。
可惜徐缭并无闲心, 若是撕西皮,他倒是乐意正主下场, 虽然不能剧透太多资讯,但也别有一番趣味。
只是小号响了太多次, 徐缭最终仍是发了一句。
一个恋爱的爆炸脑:莫须有之事, 有什么可谈论的。
“TVT脑脑说话超棒!”
“我文青脑脑太霸气了, 不错, 就是莫须有之事。”
“行了行了散了吧, 什么时候看星尘发过拉人家小姑娘CP的事,这年头路人也是醉了,强行缭总心思不单纯,人家小姑娘都说了缭总是很好的长辈。”
“呵呵,我觉得小姑娘也没那么单纯吧,没看到她家也发了不少稿子,真的无语,徐老师乐意带她一波,还真蹭热度上了。”
“别扯娇妹了,她一个小姑娘懂什么,我觉得还是媒体跟公司搞事,神烦,还有那些傻逼CP粉,强行给徐老师扣爱意浓浓的帽子,神经病,看看电影预告好不好,我徐老师充满爱意地看一个人完全不是那样的,看娇妹完全就是看女儿。”
“搞笑,难道公司搞事娇妹没受益?她等事情发酵成这样才发篇不痛不痒的声明,还欲盖弥彰的,就没想过徐老师帮她这么多,一直在遭受非议。”
“人家才多大啊???别把人想得这么坏好吗。”
“呵呵哒,怎么也是娱乐圈的,还信那套出淤泥而不染?你以为人人都像徐老师这么低调吗?”
…………
徐缭退了号,懒得看他们对这么一件事唧唧歪歪吵吵嚷嚷,而应肃那头联系到了罗棠,买一送一,还添了个赵松溪帮忙发声。
儿童这事当然是无解,要从这里下手,那想必是众人失了智,好在徐缭不太爱发微博,也没被气到神志不清在媒体面前说些傻话被抓住把柄。罗棠跟赵松溪商议了一阵,两人都决定从媒体编排下手,赵松溪到底是玩笔杆子的,字字如刀,文化人骂起人来不带脏字,还带了《失语者》的老师跟哑女下场,就差指着媒体的鼻子骂他们跟那些村民并无不同了。
以己度人,不少键盘侠自动对号入座,跟着下场跳脚怒喷赵松溪,也有不少看乐子的路人跟本就清醒的网友下场跟这波人对骂,还有人及时挽尊,幡然醒悟自己被媒体当猴耍了一把。
徐缭的粉丝自然不必说,赵松溪近来因为《21号公寓》的缘故也狠狠刷了把关注度,不少人才逐渐了解到这名长相斯文和善却极有实力的演员,更不必提他拿下的奖项了,荣誉跟过往被彻底翻了出来,正式迈入了“流量老生”的行列,因此这一发声,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瓜实在太多,倒没人多心他跟罗棠同时发声的事。
而作为受害者兼当事人的徐缭,正在医院接受定期检查,这几天公司忙得团团转,崔远山在筹备新片,应肃跟团队在忙着公关,而他却因为拍摄《七日恋歌》穿得太单薄跟加班赶《失语者》的通告导致腰伤再度发作。
腰伤就跟牙痛一样,算不上病,痛起来却要人命,加上近来工作不多,徐缭干脆抽出时间到医院里做个体检。
他的腰情况一直不算太好,幸好情况并不严重,医生大概是顾忌他是大明星,特意让他住院休养了几天。
徐缭倒也无所谓,只当是休假了,医院是私立的,收费相当昂贵,胜在病人不多,足够安静,环境也十分清幽整洁,偶尔还能听见春鸟的叫声。除了需要住院休养,徐缭哪儿都不像个病人,倒是汪甜大惊小怪,总要带饭来探望徐缭,仿佛他生活不能自理,只差喂饭到嘴里了。
在医院住了大概有几日,徐缭每天闲着没事干,不是在楼下的公园里走走,就是跟小护士们聊聊天,偶尔上小号看看情况,更多时候他会安安静静地待在公园的小花海里,春季还没来,连花骨朵都催生不出来,医院建在极偏僻的地方,本就是个冷冰冰的所在,冬季尽是枯枝败叶,更显得安静跟冷清。
有时候徐缭简直觉得自己大概是在拍一部新电影,只是四周没有镜头罢了。
不过倒也不是全然一成不变,徐缭经常会在公园里碰到一个中年男人,对方带着书,给人的感觉跟应肃略有些相似,交谈是阴差阳错,不过对方的确叫人如沐春风,这点就比较像交际工作时的应肃了。
之前的导演也是,现在这位病友也是,徐缭不是第一次怀疑自己恋爱脑,可是这一次实在忍不住质疑自己是不是太久没跟恋人见面,导致看谁都像应肃,却又没办法不在意。
看不到正主,看看影子也挺好的。
对方谈吐风趣文雅,其实较应肃要好相处得多,性子十分温和,巧合得是两人认识后,才发现就住在彼此的隔壁病房,因此徐缭又多了一项活动,经常过去跟对方聊聊最近看的新书。
几日相处下来,徐缭也大概从只言片语里了解到对方妻子早逝,跟儿子关系不大好,大多时候都一个人处理自己的情况,不过倒也并非全无人缘,他有位老友就时常来探望。
徐缭就在隔壁,经常能听见对方那位好朋友急吼吼地抱怨,从自家儿子讲到病友儿子,又被温声细语地劝走。
真是让人怀疑到底是来探病还是找生病的“心理医生”诉苦。
过了年之后燕城就不怎么下雪了,这一日难得出了阳光,徐缭第二天就要出院了,病友推荐给他的书看了大半,比起书籍本身,他倒是更喜欢对方谈论自己对一些片段的看法。这位年长的病友相处起来有时候会让徐缭想起赵松溪,大概是因为两人身上都具有一种学者的气度,沉稳、内敛、极具教养。
即便是再索然无味的片段,落在他的舌尖,也能妙语生花,变得精彩万分起来。
难能可贵的是,对方绝不会将自己的思想强迫赋予徐缭,且相当鼓励徐缭发表自己的看法,即便他偶尔会说出些自己觉得相对浅薄的想法,对方也极为赞许,称打开新思路也并没有什么不好,倒让徐缭有些讪讪不好意思。
如果天底下的老师都这么讨人喜欢,徐缭想,他对文学的兴趣大概会大大增长。
“我明天就要出院了。”
今天那位急躁的老朋友没来探望病友,徐缭松了口气,他不是很能应付那一位,对方雄赳赳气昂昂,年纪已有五十来岁仍像只壮年的斗鸡,等着开战,耳闻过对方吐槽功力的徐缭实在不太想被对方盯上。
徐缭敲了敲门,带着书进了房门,他们没太多交流彼此的病情,就像两个普普通通意外结识的寻常朋友。进门时,对方正看向窗外,模样看起来有点落寞,阳光落在他的脸上,看不清表情,他很快又转过头来,微笑着看向徐缭。
“春天快来了。”
枝头发了新芽,原来对方是在看那点嫩绿。
他们从不过多交谈自己的私事,徐缭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会在这医院里的非富即贵,他没想被别人占便宜,也不打算占人家的便宜,君子之交淡如水,只不过是觉得病友在思想上谈得来,能渡过这无趣的休养时间,倒没有再联系的打算。
对方显然与他想得也差不多。
他们谈了谈这本书的最后一部分,男主人公与他的父亲一直不合,他的父亲试图掌控他的人生,两人僵持到最后,吵过好几次架,每次都彻彻底底闹崩,然而直到最后,他们最终却和解了。
徐缭没做过父亲,也不知道做父亲是怎样的心态,只能以局外人的身份去审视这一段剧情,皱着眉头道:“我还是看不懂这一段,他始终不赞同儿子,这里的心理描写太少,最后为什么和解,总觉得草草结束了。”
“哈。”病友笑了笑,他缓缓道,“大概是很爱很爱他,却不知道该怎样才算是正确地爱他。”
这话其实不太适用他,倒很适用他那位老朋友。
徐缭瞥了病友两眼,没再吱声,还当对方想起了自己的孩子,他的八卦之心虽然旺盛,但还不至於盲目到去戳人家的伤疤,又翻了几页,谈起男主人公创业的桥段来。
这一天过得很愉快,徐缭第二天出院的时候特意打算跟对方道个别,病友却不在病房里,保姆也不在,他这才想起对方今天下午似乎是有个手术要动,中午就听见对方那位急躁的老朋友在吵吵嚷嚷,便只好留一封信,祝他跟家人早些和好如初。
汪甜已在楼下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