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 / 2)

第八十六章

《七日恋歌》的男二冲冲没定下来, 剧组好像也不急,正在交涉, 搞得徐缭有点惊讶,不知道是哪位如此大牌, 居然还能在这样的投资跟曲岭月的美色下走过三个回合。

可见是条汉子。

不过也不足为奇, 可能是戏路不对盘,也可能是角色不对口, 还可能是对地位有所不满, 不想当男二。

每个演员情况不同,总有各种各样的问题要解决,这都跟徐缭无关, 《七日恋歌》剧组没有确定拍摄时间倒叫他松了口气,要是所有事都一块儿赶在年底, 那就直接要了老命。忙过一阵是一阵,难得休息两天, 徐缭直接坐飞机回到燕城回家休息,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进成/年/人频道订购了点生理片,抱着一桶薯片全神贯注, 时刻准备精进自我。

事业跟爱情都在往更好的明天走去,徐缭也终於拾起了正常人应有的男欢女爱那点心思,脱离禁欲这一行列, 响应即将到来的春日号召, 兴致勃勃, 摩拳抆掌,准备打磨下自己这方面的技术。

就算当不了这方面的大师,也不能随波逐流的当柏拉图不是。

所谓活到老学到老,人怎能不求上进。

没道理两个人起步一致——除了应肃,徐缭还真没跟任何男人有过更进一步的亲密接触,等於来说他们俩都属於同个起跑线的处男,既然应肃能行,没道理他不行,上下这事儿倒不重要,躺着也挺享受的,可总不能次次都只管自己享受,徐缭不是那么自私的人。

想看男朋友为自己神魂颠倒的模样有什么好奇怪的。

当然了,这事儿绝对不能让应肃知道。

墨菲定律告诉所有人,如果一件事有变坏的可能,不管可能性多小,那么它都会发生。

应肃打开门的时候,完全没想过会听见女人叫/床的声音,所以他愣了愣,下意识想退出去,半晌又想起自己现在拿着的钥匙属於徐缭而不是崔远山,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又重新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徐缭听见门的响动时就七手八脚从一堆抱枕里翻找遥控板的踪迹了,说实话他看得有点兴致缺缺,性这种事在参与的时候有很多情绪,在旁观的时候大概就剩下无聊跟乏味了,可能还有点恶心,演员的身体委实不太美观。

不过这并不妨碍徐缭发现有人进来时觉得尴尬跟窘迫,简而言之,要脸。

“在看片?”应肃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哀乐,他将外套脱下,露出里面的格子衫,看起来居然格外富有生活气息。

徐缭没能看见,埋在沙发后面盯着黑漆漆的萤幕沉思着该如何回答。

应肃还在说话:“别担心,我能理解。”

我不能。

徐缭已经在思考自己跳窗逃跑的几率有多大了,他尴尬癌快犯了,可能下一刻就要被送进急救室。

你看,把别人抓包的人就是能这么轻松自在地说这种话。徐缭恶狠狠地想道:要是我把正在看片的你抓包了呢?!你还能这么冷静吗?

他还真能。

然后徐缭想了想,觉得应肃八成还会邀请自己一起坐下来看,不由得十分颓丧。

“你会不会觉得……”徐缭斟酌了下,“让你不太舒服?”

应肃非常懂得如何安抚一个人,他极为自然的从冰箱里取出果汁倒了两杯,走过来递给了徐缭,平平淡淡道:“不舒服,为什么?你跟我并不经常在一起,而这个年纪精力旺盛,有需求,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强行压抑性/欲反而容易出现问题。我看到你在看片总好过看到你跟别人在做这些事,对不对?”

真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有时候徐缭简直疑心就算应肃无证就职心理医生,也不会有人能够识破。

跟一个过分冷静的人交往有时候就需要承担两人份的羞耻心,徐缭无可奈何,喝了口果汁,决定把这一页给掀过去,这话题没有什么好继续下去的:“地狱三日游怎么样?我记得你最近去酆都出差了?这么快就解决了?”

“想你了,所以回来了。”应肃回答他,模样十分平静,看不出任何异样来,“我看了你对纪录片的宣传,说得不错,你好像最近对这些很热切?”

这些打算没什么好对应肃隐瞒的,徐缭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把自己的打算跟应肃说了一遍,对方是他的经纪人,又是男朋友,惯来思虑周道,说不准能有什么想法补充。他顺道把赵松溪的事也说了一遍,就像全天下正处於热恋的人,恨不得把日常小事掰碎了揉全了,一股脑地告诉自己的物件。

应肃略微怔了怔,也许是没想到徐缭居然会想到这一层次,半晌才点了点头道:“你这个想法很好,只不过会比较难。”

“是啊。”徐缭把果汁放在玻璃桌上,忽然转过身侧躺下来,靠在应肃的大腿上,两条笔直的长腿往外延伸,虚虚挂在扶手上,语调顿转冷淡,他翻了个白眼,“连慈善都有人抬杠,我简直能想出我到时候宣布性取向的时候他们会说什么了,因为自己是同性恋才为此发声。”

“我不是说这个。”应肃淡淡道,伸手抚摸过他的头发,声音柔情无比,“我是说,你变得很好。”

徐缭不太明白:“什么?”

“你从索取者变成了给予者。”应肃轻轻笑出声来,手指没入漆黑的头发之中,指尖或轻或重地按摩着各处,让徐缭油然而生懈怠餍足的倦意,“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知道自己要往什么方向发展,你……”

他顿了顿,声音在徐缭的困意里渐渐含糊不清:“变得很好,比我所想像得更好。”

徐缭睡熟了,应肃含着笑注视了他好一会儿,才仰靠在沙发上仔细将这件事梳理了一番,时机正巧,《失语者》即将上映,这时关注社会问题并不突兀,为校园暴力、儿童权益、甚至於女权发声更是合情合理,老师足够塑造一个完美形象,徐缭完全可以巧妙承接过人们对老师这个角色的移情作用,借此得到大量支援。

即便徐缭自己没有提议,可在电影上映期间,为了老师这个角色的形象,难免也是要发声的,尤其像是这样的主题。

而如今既然徐缭想走这条路,那么无疑是个非常好的踏板。

赵松溪跟汪小婵都属於意外惊喜,常年研究艺术的人不是疯子就是有自我思想的学者,对道德有一定追求也不足为奇,能借此跟他们交好,获得青眼,说不准一举三得,工作与人脉更甚至於自己的目标都能迈出一大步。

真是想打瞌睡就有人送上枕头,即便是应肃,也不得不感慨徐缭的运气。

然而真正令应肃讶异的却不是这件事,他一直都知道《失语者》之后徐缭在蜕变,茧破成蝶,可从未想过,茧子里爬出来的除了蝴蝶,还可能是凤凰。

徐缭对於情感看似主动,实则十分被动,不断索取却鲜少给予回应,换做心性敏感点的小姑娘与他交往,被人赏一个巴掌怒斥渣男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可是这样的徐缭,竟有一日会为了这段恋情堂堂正正站在太阳底下,决定去努力推动、改变整个世界。

这有趣吗?

自然十分有趣。

这可笑吗?

不。

这一点都不可笑。

圈内的同性恋并不在少数,更多则是双性恋,即便是在同性恋情合法的今天,仍旧有人被困於世俗的目光,战战兢兢,不敢将恋情宣之於众,最后甚至会结婚生子,淡忘掉这段所谓“不堪”的往事,仿佛这仍是疾病一般。

人越强大,难免越胆怯,害怕自己会失去到一无所有,并不奇怪,可以说是常态。

应肃本想着,即便徐缭会做,至多也就是选个合适的时间,将他们两人的感情坦诚告知大众,可没想到对方居然会野心勃勃至此。

这就好像赌石,一刀下去见绿,已是欣喜若狂,可慢慢剖开,却发现这块玉的价值远远超过自己的想像,抆掉这层丑陋的石皮之后,便露出底下的价值连城来。

“我等你带给我更多惊喜。”

应肃轻声笑了笑。

等徐缭睡醒时,屋里的灯源亮度被调低到大概百分之四十左右,应肃做好了晚饭等他,空气里蔓延着饭菜热腾腾的香气,两碗饭已经盛上。还在厨房做水果沙拉的应肃听见响动,将解下的围裙随手挂在衣钩上,抬高了声音提醒道:“去洗手,然后过来吃饭。”

“没问题,老婆。”徐缭小声嘟囔,老老实实穿上拖鞋到洗手间去,顺便洗个脸醒醒神。

睡了一觉后被男朋友抓包看生理录影带的事就顿时没那么尴尬了,徐缭用冷水抹了把脸,差点冻得吱吱乱叫,在干毛巾上蹭了蹭脸出来,红润的两颊都觉得泛起了青白,见着应肃赶紧把脸凑了上去,要对方好好呵护。

“怎么了?”应肃问他,伸出手来捧着脸,有片刻犹豫,“你牙疼?脸怎么这么冰?”

徐缭在他温热的掌心里乖巧地蹭了蹭,终於缓过气来,心情十分舒畅,长叹一声道:“没什么,脸冷,然后想到我男朋友来了,不用白不用。”

应肃哭笑不得,只好又亲了他一下。